白冥深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他们往城门方向走去。风雪肆虐,夹杂着阵阵哀嚎,不知是风的悲鸣,还是幽怨的哭泣,夏醇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向身后,山丘上那个怪模怪样的“鸟头人”已经不见了。
作为唯一的极北之地万人重镇,蓑郾城里很是热闹,除了高大魁梧的本地人,还有不少南来北往的商贩。白冥深带着他们穿街走巷,完全不似盲人,少年们忍不住在他身后议论纷纷,对他那双白瞳充满好奇。
虽然夏醇很想拒绝,但一名少年坚持要搀扶他。这是冷心游的亲传弟子,叫唐锦年,看起来活泼可爱,就是有点一根筋。
夏醇回头看向走在最后的少年,他清秀俊美,只是神情y-in暗,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y-in郁之气。他不与别人说话,别人也不同他接近,看上去十分孤僻。
他受伤的手臂还在滴血,却好像无知无觉一般不去理会。夏醇肩膀疼得厉害,也没心思去琢磨别人的事情,很快就收回视线。
蓑郾城里到处都是猫——街边巷陌、房屋门前、窗台屋顶,随处可见。这么冷的地方,竟然有这么多猫。它们不怕人,也没人特别在意它们,就算有猫从r_ou_铺酒肆叼走食物,也没人追着打骂。看来蓑郾城里的人,都很习惯也很喜欢猫。
夏醇正好奇看猫,忽然有人从巷子里跑出来,一把抓住手臂受伤那名少年,哭哭啼啼地说着什么。少年伤口剧痛,脸色顿时白了。
夏醇立刻上前将少年从那人手中抢回,并将他护在身后。少年吃了一惊,怔怔地看着夏醇的背影。
那人衣衫凌乱,长发如枯草,皮肤白皙似雪,面庞小如手掌。若是好好整理一番,单看脸部轮廓和鼻子嘴巴,倒还是个美人,但可怕的是,她双眼只有一对凹陷的深洞,两个眼珠子竟都被挖走了。
她转身扑向唐锦年,抓着他哭道:“我的孩子呢,你看到我的孩子了吗?”
唐锦年被吓得哇啊大叫,夏醇忙将他拽到一边,其他少年也纷纷闪躲,女人手边抓不到人,又踉踉跄跄往别处去了。
“哇,好吓人啊,她的眼睛怎么了?”
“吓死我了,还以为大白天见了鬼!”
少年们七嘴八舌地说着,白冥深悠悠道:“她是个疯子,每天都到处找人问有没有人看到她的孩子。城里的人早就见怪不怪,各位不必担忧。”
找不到孩子,眼睛又被挖掉,看着怪可怜的。少年们看够了热闹,跟着白冥深来到白府,在下人的带领下去用饭休息,也有人帮夏醇处理伤口。
上药包扎之后,夏醇去了少年们所在的房间,他们已经吃过饭了,见他推门进来,立刻起身行礼,关心地问起师尊伤势如何。
夏醇应了几句,见那受伤的少年靠在窗边,手臂的伤还没有处理,便走过去道:“白家没有安排人来给你疗伤吗?”
他不答话,有人抢着道:“师尊不用管他,人家好心好意来给他看伤,他却说自己可以处理。切,好像谁稀罕看他似的……”
少年不做理会,转头看向窗外。夏醇心说真是叛逆少年破事多,他也没有废话,拉着少年到桌边让他坐下,扯开他破掉的袖子,少年的手臂有一道蜿蜒盘旋的伤口,乍看上去好像一条蛇。伤口皮开r_ou_绽,触目惊心,夏醇皱眉道:“伤成这样,你就这么放任不管,难道不怕手臂废掉吗?”
他又转头看向身后那些少年:“你们不是师兄弟,不是同窗吗,身上那些仙丹灵药都哪去了,怎么还不拿出来救人?”
众人面面相觑,丝毫掩饰不住内心的惊讶。墙边少年眉心微紧,将手臂从夏醇手里抽回,低声道:“不牢师尊费心。”
夏醇懒得跟他废话,指挥其他少年把身上的药物全都拿出来,内服外敷一番处理之后,又找来干净的布条给那少年的手包扎起来。
身后传来窃窃私语,有人小声道:“你们太玄君今天是怎么了,突然对那条咸鱼这么好……”
夏醇这个身体虽然修为不高,但也不是弱j-i,即便他们刻意压低声音,敏锐的听力还是将每一句话都听得一清二楚。他回头道:“什么咸鱼?”
少年们吓了一跳,连连摆手:“只是墨师兄的字的谐音,玩笑罢了,我们没有恶意的。”
夏醇心中一动:“他字什么?”
少年们心说,太玄君怕不是被雪妖打傻了。有人回答道:“墨师兄名寻字羡鱼。”
苍了天了,眼前这个y-in测测的少年,竟是北堂拾故事里的主角!夏醇还记得北堂拾夸奖过墨羡鱼来着,可是现在看来,失去亲人的惨痛经历已经让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与家人一起死去了。
夏醇搜刮了一下脑海,才翻出一些陈年旧事。逐鹿之战后,修仙界的格局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墨羡鱼无家可归,成为九玄宗的一名弟子,不幸被丢给了冷心游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门下。
冷心游每天拿他当小厮使唤,动辄打骂惩罚,见师尊如此厌烦此人,同门师兄弟的态度自然十分恶劣。加之墨羡鱼因一连串惨痛打击心灰意冷,脾气也好不到哪去,更是跟同窗屡屡交恶,也难怪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也没人愿意关心。
夏醇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少年的头:“难为你了,一直在忍受这样的痛苦。”
墨羡鱼浑身一僵,不自觉地收拢五指。夏醇先是在负伤的情况下将他从雪妖手中救下,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