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谨不做声,也饮尽了,听到和彦说:“你在和府这么多年,我早就知道你总归是要走的,可这人呐,哪怕是早知道的事,临到头来也还是舍不得的。”
韩谨默默饮酒,似乎只是想听和彦说,心里笑着,平日里装的挺像一回事儿,真的是太会唠叨了,几乎要把这些年的事儿全说一遍了。
“你刚来的时候,真是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随便说句话都能把你哄住,我还记得那个照顾你的小刘,看你不会哭也不会笑,硬拽着你上街看变戏法的。
看着看着他自己到入迷了,把你弄丢了,长这么好看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贩子拐了,把他都吓哭了,你也不吭声,就看着他哭着找你,就找到你的时候,看你不搭理人,买个糖人就哄好了,十一二岁的人了,竟还像个娃娃一样。”
还有就是什么“城东王家的烧饼”“城西李家的卤r_ou_”“谁谁谁家的小姑娘见着你脸红了几回”诸如此类的,j-i毛蒜皮的小事。
韩谨不打岔,就静静地听着和彦说着,也不知怎地,他忽然觉得和彦的声音十分的好听,平日里听惯了,只觉得就是懒洋洋的,没骨头似的,趁着这落日余晖犹在,天边的烟霞色渐褪,暮色轻笼,和彦的声音没由得的有几分蛊惑人心的感觉,说得韩谨有些想放下所有,跟和彦老死在金陵的念头。
和彦就这么絮絮叨叨地讲到了夜色低垂,讲到了韩谨伸手添蜡,方才想起来要说的,“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万事小心,保重自身。”
韩谨坐下来听和彦讲了那么多,这时候只是用力的回了个“嗯”,说罢,和彦好像也没什么要说的了,起身要走,冷不防被韩谨拽住了袖子,心道:这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这么爱拽袖子。
韩谨趁着和彦转头看袖子的空,两步过去把人抱在了怀里,两人身高差不多,认真论起来,韩谨倒是比和彦高了一点。
和彦被韩谨的动作搞得有些愣怔,再加上酒喝得也不少了,一时间脑子没反应过来,便由着韩谨抱了,等他反应过来不知是该推开还是该回抱住的时候,另一记闷棍砸下来,“和彦,我喜欢你,我若是平安归来…”
也不知韩谨是怎么想的,这么重要的话,压在喉咙里没出声,只是在和彦的耳边说着,旁人看来倒更像是耳鬓厮磨,搞得和彦有些发懵,这小子的声音怎么都在勾人呢?
和彦剩下的反应就是“这小子是在跟我说吗?这小子刚刚说了什么?什么平安归来,莫不是还有什么危险?”
韩谨抱了好一会儿才被推开,就看到和彦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
韩谨心道:不应该这么不敢相信吧,我以前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和彦心想的是,这小子一句铺垫都没有,上来就是“我喜欢你”吗?我是怎么把他教成这样的?真是要了老命了,这以后跟喜欢姑娘表白,哪个会答应他呀!
和彦仿佛没有意识到他现在要考虑的不是韩谨将来跟别人表白别人会不会答应他,他该考虑的是他现在该如何作答。
韩谨也不是非要个答案,只是想要在临走前将心意表达出来,可他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来个回声,心里还是有几分失落的。
只是和彦的全副心思都放在了“我若是平安归来”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