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来得最猛烈的一次袭击了。
墨轩机械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锋利的剑刃划破了敌人的脖颈,甩出了一串血珠。
他看不到战况有多惨烈,只能听到身边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以及装甲跌落战马时发出的轰鸣声。
离群的马匹凄苦的嘶鸣声,壮士们愤怒的吼叫声,还有战地传来的震耳欲聋的击鼓声,嘈杂的声音叠加在一起,如川流不息的潮水般涌来。
太吵了,墨轩无意识的皱眉,手起剑落。
“子卿啊,你要记得:如若有一天,你的一身绝学能够被有识之士赏识了,可展露其所长了,切记不要······”
那个据说已经活了几百年,但却只有二十出头模样的青年,曾经这样谆谆告诫过他。
但是千万不要做什么来着,墨轩早已经忘却了。
自己年少时,年轻气盛,不愿听从师父的话:蛰伏等待时机;而之后,一朝风云聚变,他被软禁在暗无天日的王府中,心灰气冷,认为自己再无用武之地。
所以,师傅的这句也就更加令他不在意了。
但偏偏命运弄人,自己的师傅也不负“天下第一神算”之名,高瞻远瞩,知道自己总会有这么一天,故而早早的就开始训导自己。
只是,他那时究竟是想说什么呢?
墨轩颦眉抿唇,手臂向后一伸,掐住了身后正欲偷袭自己的那人的脖颈,轻巧一用力,那人当即窒息而亡。
知生当时要说的那句话,绝对是一句很重要的话。
不然,他不会到现在,还对那句残缺不齐的话耿耿于怀。
但是,墨轩绞尽脑汁,无论如何也想不起那句原话。
到底是什么呢?师傅到底是为了说什么,才会在将毕生绝学,除算命外皆教授与他后,还会那般忧心忡忡地训诫他。
而且,到底是什么话,才会值得知生惑死在临走时,还郑重其事地握着他的手,再三重申这句话,要求他一定要铭记这句话,将它刻在自己的记忆深处。
墨轩披着沾满鲜血的铠甲,重复着单调的动作,开辟出一条血路。
所到之处,皆是一片血泊连成的血海。
墨轩似被人c,ao纵的牵线木偶般,不知疲倦的向前走着,即使手臂和腿上仍然留着旧伤,甚至不断地被割破,砍伤,也似毫无知觉般向前走着。
容陌将刀c-h-a入那人的胸膛,抬起头,却仍不住皱起眉。
子卿这样的状态,他不止一次见到过,最开始是在招远剿匪时出现的。而之后,在邯郸城解决旱灾带来的危情时,也曾经出现过一次。
容陌对此很担忧,不仅是对墨轩会出现这种状态的原因的怀疑,而且还对之后醒悟的墨轩感到担忧。
他每次一发生这样的事情,就会陷入深深的自我厌弃中。
容陌拨开人群,向墨轩奔去。
才一瞬间,就已经无法看清墨轩的背影了。
容陌步伐散乱的四处寻找着他,敌人的数量早已大大锐减,祉国的军队早已准备撤退,欢天喜地的按照命令收刮战场。
只有容陌一人突兀而迷茫地继续向前走着,寻找着墨轩的身影。
这么偌大的一个城,也就自己一人,才会觉得他脆弱到需要自己的保护。
容陌其实很久之前,就曾经见过墨轩一面。
只是,他们之后的变化都太大了,逐渐模糊了最初的印象。
所以,相见不相识。
彼时,那个少年朗俊,意气风发,连眸中也皆闪着明亮深邃的光,看不见一丝y-in霾。
短短几年不到,容陌再见到他时,就只剩下残花败柳的愁云惨淡。
容陌自己当然也好不到哪去,皆是那般落魄的人了,何必一定要互相拆穿,将伤口重新撕开,曝露在阳光下。
最起码,装作互不相识,也算是为对方留点面子,就当是最后的情谊了。
容陌继续向前走着,不顾身边人的劝阻:“太子殿下,再往前走了,就要到叛军的阵营驻扎地。”
容陌一惊,墨轩究竟知不知道这件事?他若是不知道,只身深入敌营,岂不是······
这般一想,容陌索性就抢过说话那人的马:“紧急征用,劳务费向户部尚书索取即可。”
“诶,”那人眨眨眼,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这本身就是太子殿下您的马啊。”
“林晓夜,别看了,赶紧牵着马回去了!”在身后等待着的林生黎早已不耐烦了,看他还那般痴痴的看着远方摇头,忍不住出声催促。
“诶,好勒!大人,我们尽快回去吧。”林晓夜笑嘻嘻地转过头,快步走到林生黎面前,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无端的狠厉。
墨轩随着叛军惊慌失措的后撤队伍,也不知走了多久。
幸亏,他之前的表现早已令他们吓破了胆,所以,没有多少人想反击。
还算是相安无事。
转眼间,墨轩就随着他们到达了敌方阵地。
此时,他才迷迷糊糊的抬起头,默默地观察着身边的地形。
风很大,似乎地面时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风吹过时,似乎还带着回响,而且上下fēng_liú流速不对等,而中间迎面吹来的风最为猛烈,夹杂着薄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