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凡事不能做得过于极端,就好像做菜,既不能一点盐都不放,也不能把盐放得太多了。
北修然活不了多少年,他到底是凡人,少一日就没一日,春歌跟他夫妻恩爱,哪怕于寻常事情上想得再明白,在生死与寿命上仍是划开一道天堑。她能与沧玉熬得几日,那简直是在拿北修然的命在消磨,人妖殊途就在于此,沧玉虽然内心是个凡人,但他的寿命到底与往日不同了,可是北修然会r_ou_眼可见的消磨、衰老直至死亡。
春歌花在玄解这件事上的时间已经太久了,她没办法跟沧玉僵持下去的。
其实自从赤水水那次造访之后,沧玉的确想了许多,如果不掺杂感情,单纯从狐族这个层次出发,春歌所做并无任何过错。狐族本来不该承受玄解所犯的错误,春歌这一路随他们上天界入山海,与妖王对抗、与天帝分明,只差与魔尊坐下来谈上一谈。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任何人都甘愿铤而走险,沧玉试想过,即便换做自己,难道不会动心吗?
就如同赤水水所言,狐族如今的安生日子,甚至是与三族兼容的这份和平,令妖王都不敢轻举妄动随意消灭的分量,并不是和和气气换来的。是血、是战、是无数的性命与y-in谋阳谋所换来的,这些事情沧玉做过、春歌也做过、赤水水大概也不会少做。
如果玄解不是烛照,也许春歌还不会动这样的念头,偏偏他是,因此这利益就远远超过了情感。
许多事情本就没有对错之分,只不过是立场不同。
沧玉不会原谅春歌对玄解所作出的恶行,可同样不会完完全全地推翻她曾经为自己做过的一切,这也是为什么他留在狐族,同样愿意保留狐族大长老这个职位的原因。他到底不是沧玉,春歌乃至赤水水所有的真心与付出的努力都是为了那个早就死去的狐妖,然而沧玉所能够许诺的,也就只有表面功夫了。
春歌又在族中呆了两月,直到所有琐事与赤水水无法决断处理的麻烦事都解决完了,才无可奈何地离开了。
她与沧玉争执过无数次,毕竟活了几千年,发生什么事都不足为奇,许多事过了几十年几百年就没了,可有些事过再久也记得清清楚楚,春歌只希望这次的事最好是前者,她不愿意此刻离开,生怕自己错失机会,然而又实在没有办法。
北修然难道能等得起吗?他即便等得起,春歌又要累他等多久呢?
春歌离开后的第三天,青丘少见下了雨,且是雷霆雨,沧玉带着玄解前往火灵地脉,他并不是个潇洒又自在的闲云野鹤,要是能够享受,还是盼着享受一二的,结果带去的家当几乎都受不了高温炙烤,木头开裂,蒲团成灰,倒是玄解睡得迷迷糊糊跳进了火灵地脉底下的火海之中,舒适地游来游去,很是惬意。
火灵地脉本就不是寻常妖怪愿意去的地方,加上玄解多年前那口吐息,外头也许还有些小妖愿意来取暖或是落脚避避风头,深处却是空寂无声,多年不曾有生灵造访了。
这个地方大概只有玄解会觉得舒服了,即便是沧玉这样的修为,待久了都觉得胸闷气短,并不止是因为炎热,还因为空荡,因着有火的缘故,并不是很黑,只是空空荡荡,偶尔说话大声些都能听见回音,而且这火灵地脉之中皆是嶙峋的石头,看着一点都不可亲,并不像个住处,倒似是个牢狱。
这样的地方,人住起来怎么会欢畅。
不过沧玉什么都没有说,火灵地脉的确不是什么适宜的居住地,他喜欢的地方怎么也该有青山绿水、花香鸟语,像是那种书上写得世外桃源一样,可是这样的地方对玄解的伤势最好,尽管烛照的本源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不过聊胜于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玄解一直这样苦熬下去。
火灵地脉的日子枯燥乏味,只有倩娘偶尔来探望他们,最初时沧玉并没有发现,他有日实在闷得受不了,外出看到些化在地上的果r_ou_才发现的,只是已经烂了许久,他左思右想,都想不出其他人的可能性,想来倩娘只来探望一次,没有再来过了。
大概是想来看看玄解,又不敢进火灵地脉。
这些果r_ou_已经烂了,当然是不能吃的,沧玉便自己出去找了些野莓——他只会找这个了,找了满满一兜,偶尔看见草丛里有小狐狸跑过,脸色便不太好了起来。一个人讨厌某些东西甚至某些人的时候,连带着与其有关的都会觉得反感。
沧玉清洗了一番野莓,就很快回到火灵地脉去了,那些野莓并不耐热,有些化在了布上,染成紫红色的糖浆与果r_ou_,还有些运气尚佳,还勉强能维持原样,只是摸起来不太新鲜了。
玄解在那些岩浆之中游动了一圈,恢复了些j-i,ng神,便顺着石柱攀上来,枕在了沧玉的膝盖边,他上来前还甩了甩头上的火苗,免得弄坏了沧玉的衣服。见着沧玉铺在地上的野莓,也不问是不是给他吃了,便卷入口中,一边吃一边皱眉,恹恹道:“难吃。”
虽然看卖相就已经差了很多,但沧玉还是有点不信邪,于是自己吃了几枚,忍不住皱眉道:“果然太酸了。”
玄解轻哼了声以表赞同,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其实玄解心里有许多话想跟沧玉说,只是一时半会儿又觉得说不出来,有时候觉得看着沧玉就足够了,有时候又觉得自己应当与他说话解解闷,这火灵地脉的确是太孤寂了。可是瞧着沧玉并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