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会变成它。
倩娘怒道:“你们狐族是怎么回事,才这么小的娃娃,就丢出去胡乱折磨的吗?”
“他出生已近半载。”春歌道,“倩娘,他是兽,不是妖,要开智不知需要多少年华,你不能将他当做一个娃娃来看待。”
沧玉沉思了片刻,淡淡道:“就姑且这么学着吧,什么都学一些,能学得多少,是他自己的本事了。”
春歌对此没有什么意见,她对沧玉这个决定还是赞许的,这次跟着赤水水一块儿来,就等同于医生沉重地告诉监护人:你路边捡的这颗蛋百分百是个弱智,你要做好养他的心理准备。
作为族长来讲,玄解也是狐族的一份子,哪怕他长得完全不像狐狸,那也不妨碍他在狐族的幼崽名单上有了大名,要能为这个孩子谋个好的未来,她自然是开心的。
赤水水跟春歌临走前还对倩娘做了个鬼脸,倩娘不敢反抗沧玉的决定,只是仍旧愤愤不平地坐下,看着玄解的伤势就一阵阵地抽气,活像门牙漏风,半晌才道:“玄解他才这么小,赤水那个龟孙子,居然把他折腾得遍体鳞伤。”
“他还小么?”沧玉轻声道,“他如今还有个家,伤了还有你心疼,可以后咱们不在了,他受再重的伤,也要自己熬了。”
“我们怎么会不在?”倩娘疑虑道。
沧玉笑了笑:“谁知道呢,你我不可以一生一世陪着他的,就好像今天一样,你出去了,我又在修炼,玄解被赤水水捉去,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倩娘沉默了下来,她隐隐觉得沧玉说得是很有道理的,可见着玄解凄惨的模样又十分伤心,不由难过道:“我不太懂你们想的,只是觉得他可怜。”
“天下谁不可怜。”沧玉叹道,“唯独他么?正是因他可怜,才要他跟着赤水水,你宠他爱他,我都明白,可你教不了他,你舍不得,硬不起心肠,只能赤水水去教他。”
这话说得太难懂了,倩娘茫茫然地看着沧玉,觉得听了这些话,胸口好像闷了一块巨石,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比之前以为玄解丢失时更痛苦难受,她只好按着胸口,摇了摇头道:“我好像明白了,又好像听不太懂,沧玉,你……你总是这样的吗?”
“怎样?”
倩娘不知道怎么说,只好不说,她沉默了会,还是想不出来,就出去捣r_ou_去了。
玄解疼得四肢都在微微抽搐,可愣是一声不吭,他警惕地把自己团起来,脑袋伏着,冷冷地看着沧玉。
弱智有这样的眼神,你信吗?
沧玉突然笑了声,他到书房里翻了翻书,将玄解二字找了出来,想起了春歌起名时的神态,心中微微一叹。
玄解二字,意为这世上最深奥难懂的道理,给这小哑巴起这样的名字,无非是对他抱有期望。
春歌的嘴总比心硬,心却又比嘴软得多。
第二十六章
玄解的名字风波就此告一段落,又开始了他作为幼兽的挣扎生涯。
赤水水偶尔会来跟沧玉谈谈玄解的事,最初时狩猎训练,玄解尚可仗着筋骨硬力气大逞强,后来日子一天天过去,他这套就慢慢开始吃亏了,按照赤水水的话来讲就是一根筋,不知道合作,也不知道痛击弱点,又没一力降十会的本事。
只不过玄解的确不像凡兽,寻常的火妖完全奈何他不得,说不准是个洪荒的异种。
说这番话时,赤水水总有无限的感伤,狐族的战力算不上多,也称不上少,可谁会嫌手里的兵强,要能有只异兽撑腰,只怕整个青丘都要并入狐族了。
野心这种东西,不提及并不意味着没有。
只可惜,可惜了……
赤水水想伸手去摸摸玄解的脑袋,又想起来这小子凶恶得很,一时讪讪,又把僵在空中的手收了回来。
“你怎么说?”沧玉为他斟茶,这茶叶是倩娘从她朋友那收到的,他不懂得品茶,就丢在水壶里跟清水一块儿煮沸,随便喝喝。
茶香极浓,味道却十分清冽。
赤水水耸了耸肩膀道:“就那样,他比狐族不少幼崽都强得多,只可惜孩子们会长大,会懂事,会明白世界上还有许许多多的技巧与方法,到那时,玄解的优势就会变成劣势,其实眼下已经慢慢显露出来了。只不过玄解还有一点,他对上火兽好像格外有优势,要是实在不行,往后让他到火灵地脉那去生活,说不准饿不死。”
沧玉应了一声,当是知道了。
很快赤水水就走了,玄解要不是沧玉养的幼兽,其实他也不会这般上心,许多事都是命中注定的,要是整日顾着怜悯,哪还能做得了事情。
沧玉将余茶一饮而尽,又伸出手腕来,玄解谨慎地看着他,迟疑了片刻,才上来歪倒在他的手心里,那层淡淡的红雾再度出现,连接在肌肤相触之处。
玄解并不蠢。
纵然沧玉陪伴玄解的日子说不准还没有倩娘与赤水水长久,可对他来讲,玄解许多时候的反应就已经足够耐人寻味了。
绝大动物都有雏鸟情节,玄解没有,他不但没有,恐怕还对他们之间的差异相当清楚。
玄解出生才半年,日日由倩娘喂养,后来跟随赤水水训练,按照常理来讲,应当十分亲近狐族才对,可是半年时光相处下来,他仍旧对众妖保持着警惕。更何况他食火,沧玉日日夜夜喂养他重明鸟的火焰,说是半个食物来源亦不为过,同样不见他放下戒心。
要说是白眼狼,小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