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解又问道:“以后?”
“不错,千千万万年之后,待这世间再灭一个大轮回,再循环过一程,你便能长成真正的烛照,这高天烈日,万千光辉,就皆是你的化身了。”紫衣人淡淡道,“不过此刻你还是个孩子,还需再等三十万年,才算有些能为。”
三十万年。
玄解有些茫然,这数字对他而言太过漫长,三百年甚至三千年对如今的他而言都已是一段不朽的光y-in,难以度过的漫漫岁月。
此时玄解还不知道自己来到了何处,这是远比梦中梦,境中境更遥远的地方,确切来讲,是混沌之中,这火池是生,这冰池是灭。
这是烛照与幽荧的圣地之所,太阳与太y-in生分两仪交汇,定下天地之道,万物生存的起始点,同样是终点。
万物自有枯荣,生灵各有寿命短长,周而复始,往复循环,天帝为天道授命,得长生无极,然而万载消磨,无限光y-in,甚至连天道都不会永存不朽,它会崩溃塌陷,而后再创一个崭新的蛮荒世界,从头再来,不曾更改。
唯有日月永存。
玄解此刻就在这永存不灭之地,观看周天星图,凝视日月旋转流动,却对此一无所知。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玄解问道,“我又是什么?”
二十年足够玄解从不谙世事的痴儿变成个聪明的青年人,他与妖族生活在一起,脱不开天道定下的规矩条文,却对自己一无所知,时光快得令人咋舌;然而二十年又是如此简短,简短到沧玉闭关眨眼消失,紫衣人展袖间景色变迁不堪一眼。
莫说二十载尘寰,便是二百年,二千年,甚是上万年,对紫衣人而言同样不过弹指一瞬间。
“你想做什么,就是什么。”紫衣人柔声道,“你落入梦中之梦时,我已察觉到你的身影,可惜那魇魔太过弱小,我未曾追踪,直至此刻方才发现你。”
他虽不曾解答玄解最想知道的问题,但好歹将来龙去脉告诉了异兽。
“你身躯羸弱不堪,又妄动法力,你那身躯受不住便要强行长大,因此才昏厥过去。”紫衣人微微笑了笑,“那魇魔弱小,你却强大,因而我才能寻到你。”
玄解皱眉道:“这是一场梦?”
紫衣人闻言一笑,缓缓解答道:“你怎知不是另一处真实?”
玄解不是蠢货,他听得见紫衣人的自称,同样听得出来对方的宠溺与纵容,沧玉当初在礁石边的言语宛如预言般在耳畔响起,他本以为自己见到父母多少会有些好奇心,然而他此刻只想见到沧玉。
“我想见沧玉。”
玄解平静道。
紫衣人淡淡道:“他在第三境。”
话音刚落,星图上便出现了沧玉的容颜,憔悴不堪,只勉强挂着笑意,与天仙女正在说话。
“我要走了。”玄解调转过头,打算往外头跑去,哪知此处竟形成个无垠的空间,四周墙壁门窗统统消失不见,唯有日月流转,星辰分布,一时呆住。
“爹爹不能随你去。”紫衣人落寞道,“好孩子,你不跟我归家去吗?”
玄解摇了摇头。
紫衣人微微一叹,伸指在他额间轻轻一点,目光变得深邃幽暗起来。
“去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天仙女与沧玉实在是无计可施。
一妖一仙本想着玄解既是受伤昏厥, 那么渡过法力使他恢复就能解决一切麻烦,哪知道连房门都寸进不得。房间被完全闭合上, 仿佛内在有人张开结界困住玄解一般,然而沧玉刚从里面出来, 所以只可能是玄解本身所为。
天仙女不信邪, 伸手贴合在房门之上, 试图用神识侵入其中,然而不过片刻,她就惊叫着苏醒了过来,连连后退三步, 险些没栽倒在地上。
“他……他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天仙女喘息着,神魂未定, 她的双眸一阵阵发黑, 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
那里面是一片无穷无尽的火焰, 如同海浪一般层层涌来,铺天盖地,仿佛是火的世界,甚至比丹炉火更猛烈。
天仙女不过呆了片刻, 就觉得自己几乎要被焚烧殆尽。
“你还好吗?杏姑娘。”沧玉水火不侵,可也遭不住极寒与极炎, 天仙女刚退出来的时候整个人仿佛是个小太阳一般, 他下意识避开两步,不敢上去前,只谨慎询问道:“有何处伤着吗?”
天仙女摇了摇头, 她眼前黑了好一阵,慢慢的才能见到些微光芒,心下不由骇然,便知自己倘若反应迟上半拍,只怕这双眼睛就废了,后怕之余,不由得思索起来:“倘若房中只有玄解,那么方才所见就是他的本源,气血如此充盈旺盛,更胜烈日,难不成是什么蛮荒的异种。”她摇了摇头,试图甩去眼前的重影,定下思绪沉着应对,“方才我入内,他不像受伤,倒像是闭关,如果沧玉所言不假,只怕这异兽非是受伤休眠,应是要蜕变了。”
妖兽的成长时期是有长短之分的,大多数需要百年千年,天仙女不知道烛照特殊,按常理来思考,她与沧玉玄解都不算熟悉,更不知道这个年轻的异兽才不过二十来岁,只当他是临近变化时期,又被心魔一击提前引发了蜕变,不由得花容失色。
“咱们得将他带出去。”
“带去哪儿?”再有天大本事的人,最亲近最重要的人受了伤,都不免六神无主起来,沧玉此刻只是强作冷静,其实慌得脑子里什么想法都快没有了,他见天仙女都受了伤,不由得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