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牙,控制自己的眼泪不掉下来。
她方才终于忍不住,在担心阿奴的性命安全下,才把那封信给和盘托出了。
哪里想得到阿奴听后,无比震怒。
命她关紧了房门,一个人面对沙盘舆图,自言自语地观察了好久好久,一会叹息,“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一会儿,那双令她魂牵梦绕的狼眼又闪烁光芒,“来得及,来得及!”
如此不停踱步,反反复复。
“南风,南风,对不起……”兰蕴之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讷讷低下头道歉。
阿奴看着她,气不打一处来,“你怎敢如此?!你可知若军机再延误半月,整个叶诺城将会被龟兹铁骑踏平!”
“若叶诺城关门打开,那雁门郡、幽州、青州、司州……乃至关中大片区域,将暴露在野心勃勃的龟兹、北魏面前。”
他一只手抚住了兰蕴之细细的脖子,很快移开,向上锢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兰蕴之,你可知,有多少人会被你的一时糊涂还得身首异处、骨肉分离。”
“若是此战战败,你起码要担十分之三的罪!”
阿奴咬牙切齿地说道,然后一把甩开她,直接将她揎到了地上。
他这个人,凶起来连女人都打,可他现在不想打她,他要让她自己去想、去悔恨,自己到底做了什么错事。
这样的事,足以令她夜夜无法安眠,日日纠葛于痛苦悔恨之中。
更重要的是,如今军情延误了一个月,不知龟兹那边是何变动……
鸭子这边的消息,她肯定是说,是那个仙人给她的。
阿奴从小便受鸭子口中那仙人护佑,他自是深信鸭子所说的,所以如今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怎么最大化地利用这个过期的消息。
阿奴想了很久,本来想尽快汇报给长官。
他不过一个折冲校尉,根本没有权力处理再上面一层的事物了。
况且这近一年以来,吴王翎的人已经渗透进了军营,牢牢把军队的主权握在了自己手上。
虽然鸭子说过,要提防吴王翎。然而如今军情紧急,关系到叶诺城数万军民,以及叶诺城之后大梁的亿万之民,阿奴怎能逞小心灭大义呢?!
然而,恰恰是当天,雁门郡又一次来了信件。
阿奴一时确实走不开,只得先叫兰蕴之打听吴王翎的去向,先递好牌子。
毕竟吴王翎生来尊贵,要见他,首先是要递牌子排队的,何况是阿奴这种小小身份的折冲校尉。
而阿奴自己,则快马加鞭,亲自去取信件。
这一次,阿奴珍之又珍的打开。
信笺上的内容,令他久久矗立原地,无法动弹。
开头依然是那句熟悉的【阿奴哥哥】
鸭子急切地在信中说到,万万不可把希望寄托于吴王翎身上,那“打进”龟兹内部的探子,是吴王翎的人。
吴王翎骄傲自满、故步自封,他收了龟兹人的好处,假传消息。
他其实也不了解龟兹到底如何了,只是龟兹人低声下气求他,不要在龟兹内乱的时候进来捣乱。
收了巨额好处费的他,便吃里扒外地帮着龟兹瞒着大梁。
只要两边相安无事,吴王翎便会一直吃两边的红利。
……
阿奴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封信绝了他的后路。
他知晓,通知吴王翎,将自己掩藏于茫茫大众之中的念头,算是打消了。
若是现在通知吴王翎,吴王翎不但不信,还会认为他造谣,甚至猜想是否他知晓了吴王翎自己串通龟兹一事,遂肯定不会放过他。
阿奴其实不想当一个英雄,他的理想,不过谋一个军职,平平安安等到鸭子十二岁与他定亲,十三四岁便娶她过门。
他不想鸭子太早生孩子,两人先看遍大江南北,他带她回江南,去看江南的燕子、江南的柳树、江南的水与江南的船。
带她去遥远的西域,去寻找黄沙漫漫后的海市蜃楼。
他还要撮合韩知与干娘,他知晓韩知暗恋干娘很多年了,比干娘的夫君认识干娘更早、喜欢干娘更多。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