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何。”穆承沛背着手慢慢翘起唇角,“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有些人再怎么抱表哥大腿,也不过是贱婢所出的贱种。即便父皇赏你东西,也是看在表哥的面子,你别妄想——”
穆承沛正说得痛快,突然之间“啪”的一声脆响,脸颊上一阵剧痛,捂着脸后退一步,不可思议道:“你居然打我?!”
“打的就是你!”穆承泽红着眼,反手又是一掌。
穆承沛气冲牛斗,从小到大,就连皇帝都没动过他一根指头,穆承泽怎么敢!
穆承沛大吼一声,也不管这是在何处,劈手夺过内侍腰间的拂尘当做武器,朝穆承泽猛扑过去,穆承泽也不避让,立时与他扭做一团。
内侍拦不住两位皇子,一路尖叫着找人去了。春喜闻声赶来,见穆承泽与穆承沛厮打在一处,忙上前劝架,被穆承沛瞅空踢了好几下,穆承泽怒不可遏,也狠狠回敬了他几脚。待韶华宫宫人并春喜好容易将人拉开,六皇子与七皇子皆是衣衫凌乱,面上手上都有擦伤。
周贵妃第一个收到消息,慌慌张张冲进韶华宫,抱着穆承沛一通大哭,后赶到的陈贵人正要道歉,便被周贵妃抬手一记耳光,眩晕了半晌,一头撞在案角,额角破了一个洞。穆承泽扶起她待要上前,却被陈贵人与春喜死死按住,周贵妃仍不解气,又命人将殿中摆设砸得粉碎。
“泽儿,别冲动!”陈贵人捂住额头伤口,苦苦哀求。
“他们欺人太甚!”穆承泽怒。
韶华宫的下人还是头次遇见这种情况,皆吓得不轻,春喜乘人不备闪了出去。周贵妃有心闹大,少不得在宫中各处推波助澜,添油加醋,不一会儿六皇子七皇子在韶华宫大打出手传得整个皇宫人尽皆知。穆子越正在宣德殿接见朝臣,得了信气不打一处来,他才赏六皇子没多久,觉得这个儿子被云曦教得不错,结果六皇子就给他惹事……
一想到云曦,穆子越还是冷静下来,迅速带着太医摆驾去了趟韶华宫,打老远就听见周贵妃的嚎哭,穆子越揉了揉额头进入大殿。只见地上一片狼藉,周贵妃率先扑上来哭个不停,将陈贵人与六皇子数落了一通,穆子越听了个七七八八,也没马上下结论,先命太医验看两位皇子的伤势,除去各自身上的擦伤,七皇子脸上明显被人掴过,相较之下,六皇子要好一些。另外六皇子身有佩剑,剑未出鞘,七皇子手中空空荡荡,地上有两截断掉的拂尘,也不知究竟是谁的。
“承泽,是你先动的手?”穆子越皱眉。
穆承泽沉声道:“是。但他出言不逊在先。”
穆承沛立即叫了起来:“父皇,儿臣没有,六皇兄在撒谎!”
“承沛。”穆子越面无表情道,“你告诉朕,好端端的为何会出现在韶华宫?难道是云曦让你来的?”
“这……”穆承沛飞快地思索了一下,有个理由虽牵强,到也还说得过去。
“儿臣……是想观赏一下父皇赐给六皇兄的剑。”
“哦?”
穆子越不太相信,七皇子不是没有赏玩过那把剑,所以才哭着闹着讨要,而且就连他都清楚记得前两年御花园之争,七皇子与六皇子之间,怕是不会有什么好感,平时永寿宫与韶华宫隔得远,彼此相安无事也就罢了,七皇子突然出现在韶华宫,穆子越可不认为他是来闲逛的。
穆承沛信誓旦旦道:“儿臣来韶华宫看剑,看完就把剑还给了六皇兄。但不知为何,六皇兄突然生气起来,要打儿臣。”
穆承泽急道:“你说谎!若不是你辱骂我娘,我怎会出手!”
穆承沛轻蔑地斜了他一眼,道:“我骂她什么了,有本事你当众学一遍。”
“你!”穆承泽气得说不出话,那些羞辱陈贵人的污言秽语,他又怎会自己去说?
穆承沛就是料到如此,心里很是得意,随即转向穆子越撒娇道:“父皇,您看到了,明明是六皇兄在污蔑儿臣。”
穆承泽跪下,一扭头倔强地道:“我没有,不是污蔑!”
穆子越有些为难。若在往日,他多半会选择相信七皇子,但六皇子是云曦教出来的,打狗还得看主人,穆子越想想上回在御花园的前车之鉴,还是决定不可太过轻信。
方才六皇子与七皇子对话之时,有一名内侍一直在场比划手势,穆子越随口一问,原来是七皇子带到韶华宫的内侍,特意来帮七皇子打手语的。当时除了两位皇子,刚好就只有这名内侍在场,穆子越令其全盘道来,内侍跪下磕了个头,畏畏缩缩地道:“七殿下还了剑,六殿下就打人了。”
事已至此,穆子越再无不信,叹了口气道:“就连这名内侍都这么说,承泽,你可知错?”
穆承泽坚定地道:“他说谎。”
“你!!”穆子越怒,“云曦教你不是让你来骗朕的!”
穆承泽道:“表哥从不教我骗人。”
穆子越气血上涌,抬头瞥见附近书案上摆着的一座青石镇纸,一把抓过来二话不说朝六皇子丢了过去。
穆承泽也没退让,任由镇纸砸中了额头,眉目间流下一道蜿蜒的血痕。
“泽儿!!”陈贵人惊呼一声,膝行过来,要查看他额上的伤,穆承泽侧身避了开去,仍道:“是他说谎。”
“你……”穆子越抖着手指气归气,却也被他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惊着了,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周贵妃将脸藏在绣帕后面似在拭泪,实则正在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