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再招呼各位了,实在抱歉未能尽地主之谊,里院已为诸位准备了客房,还请诸位留宿一晚以弥补我孟家招待不周之处。”任谁都听了出来,这是要留人备查的意味,各派宾客心中虽有不满,但碍于七杀门的威势和对故事后文的好奇也不再诸多抱怨。
孟朔然处理完前厅的事儿,便急急地回了房,正瞧见父亲静静地躺在床上,面上照着一层妖异的黑气,沈铭正在给他把脉,见孟朔然来了,面色沉重缓缓摇了摇头道,“恕在下才疏学浅,诊不出这是什么毒,怕是帮不了你了。”
“二弟,你来!”听到孟朔然的吩咐,旁边架着孟凌的二人连忙松开了双手。孟凌冲到床榻边,却被母亲拦着下来。“不用看了,” 温梦琴像是呆了似的站在一旁任由眼泪流着,“这毒世上无人能解了,无人能解……”
“不可能!”孟凌不信,偏要上去探脉,半晌却也没看出个究竟,可奇怪的是孟崇渊在吐出一口乌血后,面色却渐渐转好了。
“温梦琴,你到底知道什么?”孟朔然见温梦琴一言不发仍旧只是静静地流泪,心下烦躁不已,反手抽出软剑竟直指温梦琴的心口。
“大哥,你急疯了么?!你怎么可以拿剑指着娘?”孟凌见势便要去夺大哥手中的剑,可他哪里是孟朔然的对手,反手便给孟朔然压住了手腕。
“呵,她只是你的娘而已,你倒是问问她对我孟家都做了些什么?”孟朔然神色更冷,抬头对上孟凌的微怔的双目道,“你还记得那日山顶庙中吗,是我们的好娘亲自导自演的戏调虎离山,让瞿子寒逃了去。若不是她放走了瞿子寒,今日何至于此?!”
孟凌难以置信地看向温梦琴问道,口中却道,“我断然不信我娘会做出这等事来。”
孟朔然却是冷声道,“你难道就不奇怪,那日你我二人随她登山只是前一日才临时决议的,若非另有内因,柳长烟怎么可能提前知晓?我再问你,难道你就不奇怪为何那日翠儿只见黑衣人与君慕却不见你娘?待你走后,我派人细细查过才发现当日之事并非你我二人之前所想有第三人在场,而是因为你娘就是那个黑衣人!”
孟凌无措地看向温梦琴吼道,“娘亲,你说话啊!你告诉大哥其中丁当有什么误会啊!”
孟朔然无意与孟凌再多费唇舌,转向温梦琴,“我先前便已提醒过你,无非是怕伤了爹的心才忍你到如今,不想你却变本加厉!温梦琴,我再问你一遍,我爹中的到底是什么毒?”
“凌儿,你大哥说的没错,是我有意放走瞿子寒的。”温梦琴如梦初醒,终于缓缓开口道,“至于这毒……呵,曜爻之毒可还耳熟?就是当时连兮风都救不回的曜爻啊。”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怎么可能,曜爻不是早在二十多年前就随鬼医消失于江湖中了吗?怎么可能现在还会有人懂得如何炼这毒?”
“又是与你们楚家脱不开关系” 孟朔然见孟凌和沈铭都束手无策,冷笑一声道,“来人,把人都给我押进地牢去!”
正在这时,孟崇渊却是缓缓睁开了眼睛,面色如常,可眼中布满了可怕的红丝,甚是吓人,“朔然,这是怎么了?”
孟朔然反手将软剑收回腰间,“爹,你好好休息,这里的事情交给我处理就好。”
“交给你,是要让你杀母弑弟吗?”孟崇渊虽然气虚但气势不减,而转念想到这可能是最后见自己儿子的一眼了,又突然放缓了语气道,“朔儿,你生母去的早,自小你便从不用旁人担心,我门中事务繁忙也极少有时间陪你。那年你十二岁逞强一人带队出行,一身是伤的回来,人人都夸我儿子独立能干为父分忧,但你不知道我有多心疼。直到后来我接了梦琴和凌儿过来,有了可以撒娇的母亲,有了一同练剑的玩伴,有了心底的软肋,你可知我看到这样有了生气的你有多高兴。我是多怕你变回十年前的样子啊,难道这十年的时间都不够让你看清一个人吗?这十年的时间都不能让你彻底放下戒心去相信一个人吗?朔儿,我就问你一句,你信不信凌儿?”
孟朔然抬头对上父亲的目光,“从未怀疑。”
“好,从今日起你便是这七杀门的门主。”孟崇渊欣慰地笑道,“我去了之后,这家就交给你了,好生照顾你的母亲和二弟。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话想与梦琴单独说。”
孟朔然第一次对孟崇渊的指令迟疑了,他知道一旦此刻踏出房门,怕就是永别。曜爻之毒入体溶于血脉,且甚是霸道,若是停留在人体内超过一刻人体必然承受不住,而炼毒者的狠毒之处在于在这毒中加了一味刺激心脉的药,每隔一刻便会催得中毒者吐出部分毒血,中毒者起初双目生出红丝,接着四肢,缓慢向心而生,中毒两个时辰后吐出最后一口毒血便心脏爆裂而亡,但后尸体红丝即刻褪去,也便探不出毒性。
而孟凌此刻也是呆若木鸡,母亲的反叛,大哥对自己的枉顾,突然重现于世的奇毒让他措手不及,这一切最终都化为深深的无力感。他想留在父亲身边陪他最后一程,但又无法忍受被称为医神的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痛苦却无能为力。转而一刻已到,孟崇渊又咳出一大口污血,几近黑色的血液带着令人恶心的粘稠感在鲜艳的外袍上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