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又问郭凯:“郭导第一次拍电影就被提名最佳导演,有什么感想吗?”
郭凯看了主持人一眼,深深感觉到近几年主持人问的问题越来越白开水。
他没什么回答的兴致,搞艺术的多半有点小脾气,但也还是给了个面子,平静地说:“挺好的,我还有很多的提升空间。”
到了现场坐下来后,郭凯跟陆烟汀说:“你得调整心态,要么会给你一个,要么一个也没有,盛安每次都这德行,而且大多时候是什么都没有。”
陆烟汀回答道:“没事,我就是来陪跑的。”
郭凯瞥了他眼:“心态可以。”
陆烟汀笑了:“先生教的。”
说先生先生到,标记过后,陆烟汀对曲如屏的存在感知强烈。他扭过头,看见曲如屏和几个人朝前面走来。
曲如
屏在他身边停了下来:“郭导。”
“诶,”郭凯应道,“您客气。”
曲如屏又看向陆烟汀,笑意柔软:“等会儿一起回去吧。”
“行,”陆烟汀和他握了下手,“等会儿见。”
他看着曲如屏朝前走远了,郭凯问他:“过生日那天你是不是说你二十四来着?”
陆烟汀疑惑道:“是啊,怎么了?”
郭凯神色如常:“没什么,就是你先生二十七岁拿了盛安最佳男演员,你要是今天把这个奖拿下来了,就是打破他的记录了。”
陆烟汀愣了下,听得心脏砰砰跳,血液也似燃烧了起来。
颁奖正式开始了,省去前面冗长的部分,进入正题后,陆烟汀打起了j-i,ng神。遥遥的,他看见曲如屏在前方的背影,亦如他爱慕的那样。
他突然又想,拿不拿奖都是可以的。
这一天,郭凯拿到了最佳导演。
陆烟汀很佩服他的心理素质,他看上去是游刃有余的,从容地站起来去舞台上领奖,在发表获奖感言时,语气平稳到就好像是个拿遍所有奖的著名导演:“这个电影讲的主要是爱情故事,在那个性别还没有分化的年代,爱情是备受歧视的,比起现在的oo恋还要严重。在我的片子里出现的男同、女同的爱情观念,是我和刘锐敲定剧本后延展出来的。我该感谢这部电影里的好演员,是他们给了角色发声的机会。纵然我们依旧有很多不足,但这个奖,我认为是盛安对自由爱情的肯定,谢谢各位!”
郭凯下来后,陆烟汀给他竖大拇指。
很快,就到了最佳新人的颁奖时刻,陆烟汀看见屏幕上播出自己的画面时,莫名有些羞窘。他佯装淡定地听着主持人故意拖长语调制造悬念的声音,有种很强烈的不真实感。
郭凯突然说了句:“稳了。”
紧接着,主持人高声宣布:“所以,最佳新人的获奖者是——陆烟汀!”
灯光璀璨,突然全打在了他的身上,陆烟汀站起来的时候,却有些淡淡的失落。
最佳新人也好,能有一个就很好了。他暗暗这么告诉自己。
他是第一次得奖,走到台上说话有些磕磕绊绊。主持人和他说的话他都有些没听进去,只觉得台下千双万双眼睛看过来,让他好不自在。
他还是敏锐地从中看到了曲如屏的目光,和对方有了短暂的对视后,才稍稍稳定情绪。
获奖感言他说的不知所云,事先准备的草稿全部忘光了,到了最后,他只会干巴巴地说:“谢谢,谢谢。”
回到座位,郭凯就笑,低声跟他说:“锻炼锻炼。”
陆烟汀叹了口气,只觉得奖杯冰凉,丝毫没有获奖的快乐感。
剩下的时间他基本上就在神游了,满足感慢慢地滋生上来,他明白手中的重量就是他今日所来的全部价值了。
他渐渐松懈下来,怀孕后的嗜睡感又涌了上来,当看到屏幕上再度出现他的画面时,他努力让自己表现出j-i,ng神的样子,事实上,他一直以来的潜意识都在清楚地告诉他,不要再有所期盼,这一切和他都是没有关系的,但他还是得体体面面地表现出有兴趣的模样。
“所以,我们这届盛安奖的最佳男演员是——”
陆烟汀神色恍惚,仿佛穿越到了多年前,听到主持人在念:
——“曲如屏!”
——“陆烟汀!”
什么。
什么?
陆烟汀脑袋嗡嗡作响,他看到前排的人都朝他看过来,鼓着掌对他微笑,灯光再次打在他身上,又冷又烫,
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郭凯拉了他一下,喊道:“去呀!”
陆烟汀这才下意识站起来,每一步都是虚浮的,像飘在半空中。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到舞台上的,眼前的一切画面就好像蒙上了一层雾一样,他看不清,也摸不着。他听见主持人对他说话,但他犹如梦中,只是点着头。
好半天,他才跟上节奏,听见对方在问:“刚刚摄影师好像捕捉到了你打哈欠的镜头,这是真的吗?”
陆烟汀不好意思地摸着头,尴尬道:“是吗?没有吧。”
台下哄笑。
“很有意思的一个点啊,”颁奖人对着话筒说,“多年前,我也在这里给一个人颁过奖,那位和今天这位的关系可以说是很微妙了。”
陆烟汀看到了台下的曲如屏,对方坐在第一排,正在看他。
“按照婚姻法来说,他们是夫夫。”颁奖人调侃着说,“但是按照今天的颁奖标准来看,他们又是竞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