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经过昨晚的惊心动魄，任书禾整夜没阖眼。从对方偷偷摸摸的行径看来，应该是黑道派来的。没想到黑口堂跟龙门交情这幺好，誓死也要做掉他就是，他果然不能掉以轻心。

开了门，泡泡门前徘徊，对面房门紧闭，楼下也没动静。

她还在睡？不可能，她是个喜欢早晨时光的人，即使今天是周日，她也习惯早起。不放心，他敲了敲门。

「进来。」声音哀怨，他一进门就看见她坐在地毯上，抚着右脚脚踝一脸痛苦。

「汪汪！」泡泡跳进怀中，舔着主人哭丧的脸。

「妳怎幺了？」

「脚扭到了。」

脚拐了？「怎幺不早说？」难道是怕他一抓狂开枪枪毙她吗？

她一脸唯唯诺诺，他知道经过昨天的事件她心中对他一定有所改观，无所谓，她对他的评价应该不会好到哪里去，他也不在乎会更差，反正他心中已有打算。

蹲下身，他伸手戳戳通红的大肿块，引来她一阵尖叫。

「痛痛痛，你不要碰了！」拍掉他的手，苏心黎愤愤收回脚，低声咒骂，他是嫌她伤得不够重吗？

突然间他转过身背对她。「上来。」嗯，他要背她？

久久没动作，书禾缓缓回头。「不是跟妳说上来吗？」她在拖什幺？「不然妳自己下楼。」说着，他当真要起身离去。

「好啦，你过来一点！」不情愿地喊出声，这死小子什幺时候学会威胁她了。

轻轻靠上去，苏心黎小心翼翼搭在他背上，不敢过分贴近。

「放心，我不会像某人一样瘦巴巴，全身上下没几两肉还硬要背人，结果差点摔了个脑震荡。」她根本是悬空，这样他怎幺背？

「啪」地一掌巴在他头上，身后娇躯马上毫不客气地贴了上去。耳后一阵骚痒，他转头定睛一看，泡泡的狗脸在眼前放大，牠轻声哼叫，舔了他一口后安稳挂在他的肩头。

「泡泡比妳听话多了。」

剁鱼，起汤锅，切姜，试味，看着他俐落的身影在厨房忙碌，不一会儿一碗香喷喷的鱼汤送到她面前。

「你会煮菜？」喝了一口，完美。不过这应该是她残废才有的待遇吧，平时她熬夜画蓝图赶工赶得要死要活的时候，就不见他献上一丁点宵夜。

「不差。」取来米酒，不愧是中国人，厨房随时都有这种入味的传统调味料。

拉来椅子坐在旁边，书禾抓起白皙脚踝放在膝上，将米酒倒在掌心温热后，他轻轻地顺着经络按摩伤处。

一圈又一圈炙热舒服的按摩缓和了疼痛，他从哪学来这功夫的？望着为自己认真的眼神，苏心黎迷惑了。他身上带着枪，在外惹事生非，又有杀手级的仇人要置他于死地，在在的证据都显示这个男人很危险，保持距离是第一要策。

但她内心却百分百相信他，就算之前他们素昧平生，她还是看得出搭讪那晚他搂住她的腰，故耍无赖的戏谑眼神里，一丝清明的纯净。人是很奇妙的动物，频率接上了，双方的互动就会永无止境持续下去，她一再遇见他，他一再逃避，若不是她主动开口，没有身分的他现在会在哪里？睡在工厂里，为了生存继续作奸犯科？

每当望进他忧郁的眉间，她的心就跟着沉一分。

「啊！好痛……」他换个手势加重力道，痛得她差点飙泪。

「喝妳的汤，一直看我干嘛？泡泡绷带。」吹了声口哨，一旁坐立的小狗收到指示马上摇着尾巴，兴奋跑向客厅。「活该。」

她有没有听错，他骂她活该？「我会这样好像都是托你的福吧！」

「谁叫妳要穿那幺高的鞋子。」取过泡泡口中捲得漂亮的绷带，嗯，这次没从客厅拖到这边来，看来他任书禾训狗有方。

「我哪知道你的仇家会找上门来！」反唇相讥，话一出苏心黎就后悔了，他绕着绷带的手停了很久，她伸手覆上，却等不到他抬起头。

「我想帮你，告诉我好吗？」他有苦衷，她看得出他的无助，她想拉他一把。

週遭空气随着这句话沉结凝静，耐心等候，他没回答她不放手。

低垂眼眸，书禾冰冷吐出：「不必。」甩开她的手，他继续包扎。

她那句我想帮你让他心里澎湃激昂，她的心意他感动领会，她说的对，他的仇家已经找上门来，对方知道有她这号人物了，她随时都处在危机当中，他不能连累无辜的她。「为了不再拖累妳，我等一下就走。」

「去哪里？」他要离开？

「继续亡命天涯，反正我的伤都好了。」说起来他也真奇怪，竟然会中邪的在她家住了两个月，才会让自己行蹤曝露。

「那我怎幺办？」

她不是本来就一个人住，什幺怎幺办？

「我说我的脚，你害我残废现在却又不负责任一走了之，我要怎幺办！」

「那还不简单，打电话叫妳男朋友过来照顾妳几天就好了。」

「那个人不是我男友，我根本没跟他交往。」事实上除了他，根本没有别的男人进过她家门一步。

他怎幺觉得听起来苏心黎都像是在挽留他，为什幺？离开对她不是反而比较好，昨天光是一只猫被杀她就哭得柔肠寸断，一颗鸟胆的女人会有那个胆识跟一个不定时会带来灾害的炸弹同住一个屋檐下？

「所以？」伤势处理完毕，他洗耳恭听。

「做人要尽本分讲义气，你受伤我都不计较的照顾你，现在是你害我变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