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臣扒着门框,嘴角笑容微敛,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昏暗的光下看着他,说:“别多想了,早点睡吧,晚安。”
闻川一愣。
项臣给他抛了个飞吻,一口闷了手里的酒,又想起什么似地挠了挠脖子,道:“以前的事,我跟你道个歉,是我不对。”
闻川眼神复杂,瞅着项臣,仿佛对方脸上开出了花。
项臣勾着嘴角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这一夜,闻川做了个梦。
梦里他又回到了上学的时候,彼时项臣也很年轻,面容青涩英俊带着不知天高地厚的自负,嚣张地道:“喂,我喜欢你。”
闻川在梦里感觉到心脏快速跳动,几乎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他捏着书本,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迟疑片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身后传来哄笑声。
项臣“啧”了一声,浓黑的眉头挑起,自言自语:“c,ao,我这样的也不行?”
闻川:“?”
闻川转头去看,几个a和学校里比较张扬的b围了过来,有人攀着项臣的肩膀,笑道:“我说什么来着?冷面美人不会答应的,来来,输了的给钱啊!”
项臣从兜里掏出钱来,满脸不爽地道:“再给我一点时间啊!”
闻川急速跳动的心脏慢慢地冷却下来,迅速结冰,他看着一脸不耐的项臣,年轻人应该刚从球场回来,好闻的荷尔蒙像只小钩子,钩得闻川心里痒酥酥的。
闻川从兜里掏出阻隔剂,朝着项臣狠命喷完了一整瓶。
项臣被呛得连连咳嗽,闻川转身走了,还能听见背后的哄笑声。
少年时代的梦境变得有些光怪陆离,偶尔蹦出几只丧尸,在他们上课的时候洒了漫天试卷,项臣抱着一颗篮球,像打保龄球一样将丧尸排排击倒。
项臣一会儿跟自己靠得很近,一会儿又离得很远,他琢磨不透那人在想什么,看见他帮其他小o搬书提水壶,十分殷勤,心里便生出几分不屑来。
然后画面一跳,变成了他大哥闻夏。
闻夏在烈火里咳嗽,脚下都是血,他被一只丧尸咬了,艰难地拖着断腿往前爬。
他浑身的经脉凸起,皮肤变得灰白,他朝自己伸出手,但自己站在火海外毫无办法。
他大叫:“哥!!”
闻夏不知说了什么,随后脑袋扭了个一百八十度,发出了清晰的骨骼扭曲的声音。
项臣握着消防斧,一斧头过去,将他大哥的脑袋砍下来了。
“啊——!”闻川一头冷汗,猛地坐了起来。
天光大亮,书房里很安静,听到动静陶非打开了门:“怎么了?”
闻川急促呼吸,眼神还没聚焦,显出几分茫然来。
罗子淞也过来了,道:“做恶梦了?”
闻川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揪紧了被子,片刻后魂魄缓慢归位,惨白的脸色恢复了一点红润。
“嗯。”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抹了把满是冷汗的额头。
项臣在外头道:“吃饭了,吃完饭准备出发。”
陶非转身帮忙去了。
罗子淞看着闻川:“还好吗?我给你倒杯水?”
闻川嗓音有些干哑:“谢谢。”
罗子淞转身的时候迟疑了一下,又走过来小声道:“你阻隔剂还够吗?身上有抑制剂吗?”
闻川打算洗个澡换身衣服,听他这么说反应过来,扯着自己的衣领闻了闻,道:“东西都够,我一会儿就用。”
罗子淞显出几分担心:“你身体还好吗?那个……冒昧地问一句,你有过伴侣吗?”
闻川心里一沉,摇头:“没有。”
第7章
闻川知道罗子淞问这句话的原因,他今年已经二十五了,oa在十八岁会迎来初次发情期,之后每年会发情三、到四次,基因不好的oa发情时间无法固定也无法计算,容易有危险。如今阻隔剂和抑制剂都发展得很好,倒是不会引发什么危机,但闻川这样没有被标记过,连临时标记也没有的oa,在现在遍地丧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失去阻隔剂和抑制剂来源的情况下,他就像是个定时炸弹,一旦“爆炸”也许就会危及生命安全。
罗子淞虽有妻子,但已经离婚许久,如果他没有其他的oa加上和妻子离婚超过两年标记减弱,血脉里属于alpha的独占欲和繁衍本能逐渐增强,一旦阻隔剂和抑制剂没有了,他对于闻川来说同样会成为一个威胁。
罗子淞自觉自己警校毕业,对o的信息素还算有抵抗力,但这个队伍里除了他,还有一个年轻蓬勃,没有伴侣的a,哪怕项臣大学也是经历过信息素抵抗训练的,但这种事没人能拍胸脯保证没有万一。
怕就是怕得那个万一。
闻川拿了干净的换洗衣服往洗手间去,他微微低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脖颈上还有细微的汗珠,散发出若有若无的甜香。
闻川道:“不用担心,我有分寸,在我失控前我会主动离开你们。”
罗子淞皱眉:“我不是那个意思。”
闻川捏紧了衣服出门,一头撞进项臣怀里。
项臣系着围裙,一手扶住了他,奇怪道:“什么不是那个意思?哪个意思?”
说话间,他也嗅到了怀里人香甜纯真的味道,那种味道代表着他从未被人触碰过,带着雨后甘甜青涩的气息,令人心里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