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只是两枚不起眼的物事,此时也被柴麒止住了,但其中的艰险辛苦,非当事者难以体会。柴麒既不肯让它们伤了下面的宇文睿,亦不愿让它们伤了自己,鉴于之前见识了这两枚小东西的厉害,她应付起来格外小心,屏气凝神,几乎用尽了平生所学。
眼瞧着那两枚小黑团子在她的掌心中的转速越来越慢,她的额角有冷汗涔涔而下,转眼间衣衫都被汗水浸透了。柴麒不由得心神一松。
这样一直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这东西到底是个祸害。她于是脚下移步换形,飞速朝着东北方向的平坦空地冲去;同时,手上的柔劲不敢懈怠分毫。直至来到空旷无人处,柴麒突地发力,将两枚黑团子激s,he出掌心,她身形急晃,眨眼间后撤出三四丈有余。
只听得“轰”的一声炸响,两枚物事在空中相撞,爆出刺目的火光。
“呼……”
柴麒长出一口气,腿弯不禁一软,险些栽倒。她自幼随师父习武,长大成人之后,几乎从未遇到过对手,潜意识中已不知从何时起形成了“这世间除了师父再无对手”的念头。今日这一战,虽然是对物非对人,却既惊又险,实在是出道以来最艰难的一战。若非她根底深厚,恐怕早就在那黑物事炸裂的时刻血r_ou_横飞了。
柴麒的心神也只松了一瞬,立时想到宇文睿还在那半塌的房子里不知如何呢,她忙急转回身,险些和杨敏撞个满怀。
杨敏是追随她而来的。当听到那声炸裂的时候,她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见柴麒安然无恙,杨敏的心口酸涩得厉害,只觉得普天之下最大的快活莫过于此。她立在柴麒的面前,两个人离得那样近,近得令杨敏愈发的慌乱无着。她从没想过要离柴麒这样近,更没想过看惯了鲜血与死亡的自己,竟是对这个人的x_i,ng命如此在意。
之前杨敏凄厉地唤自己的名字,柴麒不是没听到,只是当时的她什么都顾不得。现在,最大的危机暂时解除了,那声痛彻心扉的呼唤又盘旋在了她的脑中,挥之不去。
凝着杨敏惨白的脸,还有欲言又止的模样,柴麒心中又痛又痒,生死关头,终于有人在意着她了,她终于,不是独行在这世间的人了!
“走吧!”柴麒拉过杨敏的手。宇文睿的状况尚不可知,此时不是叙情的时候。
杨敏亦知轻重缓急,可是,被那人攥着手,温热的气息不容抗拒地侵袭过全身,杨敏苍白的面颊泛上了红晕。
二人折回,发现池刚已经带人收拾了战场。刚刚掷出两枚黑团子的刺客也早在出手的时候,被大周军队的弓箭手数箭齐发,s,he成了一只刺猬。
至此,行刺宇文睿的亡命刺客皆被料理。众人迫不及待地查看皇帝的状况。
当一团子火球破窗而入的时候,宇文睿多年习武练就的敏锐使得她第一反应就是将景砚护在了身后。
那东西来势不善,宇文睿瞄了一眼便猜到了。她也管不得自己的身上还有多重的伤,侧身搂住景砚,护在怀中,一骨碌身,翻下床榻,窝进了屋子最靠里的角落,她用自己的后背对着袭击来临的方向,唯恐伤到景砚分毫。
她的身体尚未停稳,“轰”的一声,身后就炸裂开来。
此情此景之下,景砚满腹的才学也无用武之地。她被那一声震响,和身体突如其来的旋转惊呆了,醒过神来,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也意识到了宇文睿在生死关头心中眼中唯有自己。
“无忧!”景砚从宇文睿的怀中挣扎出来,满眼的担心。
宇文睿这么一折腾,原来愈合的几处伤口都被她挣破了,痛得她呲牙咧嘴的。听景砚这么一声呼唤,又怕景砚担心,她使劲儿挤出个笑容来,于是便有了既像哭又像笑的诡异表情:“不……不妨事……”
“又逞强!”
景砚心痛,嗔怪,也在同一时间越过宇文睿的肩膀,看到了陷入火海中的床榻,以及塌了一半坠落下来的房梁。
“快!快离开这儿!”景砚撑起身体,向门外扯着宇文睿的身体。
宇文睿的小脸儿扭成一团,强忍着痛意随着她往门外挪。
幸好,这时外面的刺客都被料理干净了,池刚带着人冲了进来,于是救火的救火,救护皇帝的救护皇帝。
申全也鼻青脸肿、一瘸一拐地蹭了过来,侍奉皇帝和太后。也怪不得他“护驾来迟”,他被人丢进了远处的草甸子上,浑身的骨头架子都快被摔零碎了,好不容易挨挨蹭蹭地挪了回来,他不恨丢他那人,反倒对那人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