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行来,楚宁睡得极为深沉,一觉醒来时,天色已经暮。
“天色竟然还没大亮?”楚宁想起身来,看了一眼车窗外略显昏暗的景致,随即伸出双手揉了揉太阳x,ue,摸了摸有些昏沉的额头,暗自寻思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白夙正在看书,听见楚宁说话时眸光扫了过来,随即落在那已经被楚宁放开的衣袖上,足足看了好几息的时间,方才微微动了动右手,将衣袖收拢回去。
衣袖虽然已经收回,但上面被紧捏出来的皱纹却是格外显眼,白夙又盯着看了许久,仿佛生生在那方皱折上看出了一片花来,方才转过眼,平静道:“酉时已过两刻。”
楚宁闻言,掐指算了算,不禁心中震,她这一觉,竟从上午六七点钟睡到了下午五点多钟,难怪头晕脑涨一点都不舒服。
适时,马车停了下来,白青墨挑开车帘,恭禀道:“大当家,郡城到了。”
这一觉醒来,竟然已经到郡城?
楚宁觉得有点尴尬,自己着实太能睡了一些,她却不知,比起她睡得舒坦,白夙却维持了这个僵坐的姿势坐了一整天。
挑开车帘下来,回到自己的军队里,一行人站在东莱城下,抬头望着这坐闻名已久的郡城,声声惊叹之声此起彼伏。
“哇!这郡城可真大啊!”
“哎,你们说,是不是有十个黄县城那么大?”
“这城墙可真得真高,起码有三丈多高吧?”
……
除了刘长贵少数人之外,原东莱山贼出生的这些将士还是第一次走出黄县,相比起黄县那高不过五六米,占地面积不过两三平方公里左右的县城而言,高达十余米高的东莱郡城的确显得又高又壮观。
白家的那些部曲和亲随帮工显然是经常往返东莱城的,甚至连楚宁那些押粮役夫此刻眼中虽任有些微的惊叹之色,却也不似卫民军大多数将士那般没见过世面,此时正一脸看着乡巴佬进城的促狭看着这些卫民卫的将士。
然而,这些将士丝毫都没发觉自己乡巴佬模样有何不妥,反而越说越大声,特别是编制在第二司的那些原紫竹寨人为最,臊得刘长贵满面通红,连连喝斥方才维持住了军纪。
比起黄县那破旧的县城,东莱郡城约莫大了五六倍,但这样一座板筑土墙的城池,对于见惯了钢筋水泥丛林的楚宁而言,还当真算不了什么。
不过,这座城还是有些让楚宁感兴趣的地方,比如城墙内外那些或因战斗所留下的斑驳痕迹,不知经过了多少年的岁月沉淀,承载了多少令人动容的悲欢离合,化作一道又一道的历史印痕,端是为这座郡城凭添了几分古朴苍劲的厚重感。
东莱郡城北临渤海,南面胶东国,向西则至北海郡,而东面由近至远,经由曲成县、惤县后便是黄县,比黄县更远的地方,还有牟平、腄县、育犁、昌阳、不夜……等等大小共计十七县。
城墙大体呈长方形,东西南北各有一城门,城门极宽,足够四乘马车并行。进出的行人极多,大都是挑着担子推着小木板车的普通百姓,偶尔也有一些少年郎打马疾驰,或者殷实富户的马车进出。
现在已是腊月下旬,再过几日便是年节,天气虽然极冷,每个人的脸上都冻得通红,但这些人的脸上,无论贫富都或多或少的挂着几分笑容,与楚宁往日在黄县所见,判若云泥之别。
看着这些人,楚宁很是感慨,简直有些无法想像,同样是在一个政治辖区,此地的百姓去过得丰衣足食、笑容满面,而离此不到两日路程的那些地方,却穷得无粮可食、无衣可穿,甚至还要在刀光剑影中求存。
楚宁这一行人多势众,不仅车马众多,更有衣着整齐统一的兵卒护卫,眼见得她们行来,前面的人车皆让到路旁,等着她们先行。
然而,等到了郡城门下,这些看似整齐有素的兵卒们却纷纷交头结耳,与那些初来郡城的乡下泥腿子无异,甚至还堵在门口扰乱了进出城门的次序,顿时,两个持枪守城的兵卒看不过眼,走了过来喝斥道:“郡城门口,不得喧哗,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到郡城有何贵干?”
“回军爷的话,我们是城西白家的商队,从黄县运送一些货物回郡城,还望军爷通融,让我等早些入城,以免误了大家出入。”白青墨神出鬼没的过来c-h-a话,与对待楚宁的态度截然不同,很是温和的朝那守门卒行了一礼,并趁着行礼的时候挡住周遭人们的眼光,偷偷塞了一把铜钱过去。
那守门卒拿到铜钱,向自己的同伴使了一个眼色,随即便侧身一让,将白青墨引到城门旁边的几个大木箱旁。
楚宁看着白青墨向那箱子里面放了些铜钱,很快便顺利的带着部曲运着货物进城。楚宁以为她会指点自己几句,却没想到,白青墨非但不指点她,甚至连头也没回,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欠奉。
好在刘长贵是来过郡城的,遂向楚宁解释道:“将主大人,这郡城与咱们县城的规矩不一样,这里每个人进出都要交一文钱的人头费,如果是像白家那样的商队,便要根据货物的多寡来交费,当然,有时也可以像青墨姑娘那般……”
这话点到为止,楚宁心里明白,便让刘长贵依此行事,却哪知,那守城卒方才将一把铜钱接了过去,还来不及给楚宁等人放行,便见一位身穿皮甲腰悬长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