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许乘风睁着眼,正直勾勾地盯着墙壁。
“乘风哥?”李天宁张开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问,“你想什么呢?”
许乘风赶紧眯眼笑起来,道:“没,没什么。”
李天宁总觉得今日的许乘风哪里怪怪的,可她又说不上来,许乘风被她看得有些心虚,便故作随意,说道:“阿宁,我渴了。”
“啊?”
他突然发声让李天宁有些疑惑,可等她定睛一看,却见到许乘风的嘴唇确实干干的,还起了几道白皮,看着颇有些狼狈,便知道他并非在说谎,便赶紧回过身去斟茶。
许乘风这才松了口气,望着李天宁的背影问:“阿宁,现在是什么时候啊?”
李天宁正取了个杯子,想拿热水烫一烫茶杯,听了这话怔了怔,抬头看着窗外,有些不确定道:“约莫快辰时了吧?”
“辰时?”许乘风顿了顿,撑着胳膊坐了起来,几步走到窗边向外看了看,笑着摸了摸李天宁的头发,“看折太阳,巳时都快过了。”
“怎么下床了?”李天宁有些诧异,抓着他的胳膊想引他回去,“伤还没好,刚刚又裂开了,还是回去躺着吧。”
“不要紧,躺得发闷,还是下来活动活动,”许乘风笑得温厚,一如十数年前的模样,安慰道,“再说又没伤在腿上,不碍事的。”
这个笑让李天宁有些晃神,手中握着茶杯举在半空,心里觉得许乘风很久没这样笑过了。
上一次他这么笑的时候,似乎还是十多年前,他带着自己去看烟花的那次。
“怎么了?”许乘风见李天宁又在看他,嘴巴愣愣地张着,配着浅绯色的衣裙,看着个像只受了惊又来不及回神的小兔子,忍不住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头。
李天宁这才回过神,“唔”了一声,低下头晃了晃脑袋,发间簪着的一枚蝴蝶步摇也跟着晃了起来,镶嵌着碎宝的彩色蝶翅轻轻颤着,像它的主人一样轻灵。
“怎么发凉呢?”许乘风这才发现她的眼角和鼻头都有些发红,摸上去也凉凉的,便关切道,“是冻着了吗?”
“没有。”李天宁揉揉鼻子,没好意思告诉他这是昨夜哭过的缘故,只是替他倒了茶。
许乘风的肩伤未愈,李天宁怕他又牵扯到伤口,便将茶杯送到他嘴边,许乘风推脱未果,只能就着这个姿势喝光了杯中的茶水,接着便下意识地伸出手背,抹了抹唇上的水迹。
李天宁原本正要抽出丝帕替他擦擦,见了这个动作又开始发愣,终于知道了哪里不对劲了。
这也是许乘风从前的习惯。他在军营里呆惯了,不拘小节,小事上不那么讲究,李天宁说过他几回,见他总是改不过来,便也就罢了。
他身上这些旧时的小习惯就像一把钥匙,慢慢打开了李天宁脑海中尘封的回忆,也终于让她明白过来许乘风的身上哪里不太对劲。
现在的许乘风身上那份孩子气逐渐退下去了,倒是更多了几分多年前年少老成的模样。
李天宁望着许乘风的侧脸,逐渐陷入沉思,心头的那点疑惑也逐渐抽丝剥茧,只剩下最后一层细纱,等着她亲自去揭开。
☆、完结(下)
许乘风当然能感受到这阵黏在他身上的目光,他被看得手足无措,双手在半空晃了几晃,最后小声念了句“又怎么了”,就将手收在了身侧,整个人站得板板正正的,看着像是要演武去。
李天宁也不说话,嘴角慢慢向上扬,勾出一个俏皮的弧度,眼底深处藏了点狡黠。
“干嘛啊?”许乘风被她看得心虚,于是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看看你啊。”李天宁说得波澜不惊。
许乘风一脸古怪,向下看了看自己,反问道:“我有什么好看的?”
“我就愿意看着你。”李天宁笑眯眯地看着他,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双手捧在掌心中,送到嘴边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
“是吗?那么……”许乘风揉了揉脑袋,哈哈一笑,就想把事情带过去,“你昨晚没睡好,我送你回房眯一会儿吧。”
李天宁哪里看不出他这点心思,放下水杯拍拍手,故意扑上去挠他的腰窝。许乘风怕痒,口中“哎哎”地叫唤着,见李天宁又不肯松手,只能迈开长腿满屋子躲避。
顾家的这处别院不常住人,又是早些年置办的,房屋也就建得狭小些,屋内的陈设虽也简单,却也没留出太多的空处。
许乘风在屋内躲了几下便无处可躲,他也不能真的和李天宁动手,只能回过身,一手虚虚架住李天宁的手腕,另一手抹着眼角笑出来的泪,口中也说不出话,只是“嗬嗬”地喘着气,好一会儿才软下语调,哀求道:“好了,别闹啦。”
李天宁被捉住了右手,左手却还空着,瞅准了时机又照着他的腰侧偷袭了一下。
许乘风微微侧身避过,手上一个使劲,仗着体型高大,反手便将李天宁锁到怀里,低下头凑在她耳边道:“哎呀,我说了别闹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