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唱完了,淑妃还不走?”慕晚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忽然眸光一亮,从发髻上拿下一根金簪扔在了雪地中,嗤笑道:“原是本宫的错,忘了打赏淑妃,你瞧瞧这个金簪可还够?”
柳明珠一眨眼睛,一滴泪珠倏地从眼眶中滚了下来,她眼泪汪汪地望着慕晚,嗫喏了一句小姐。
慕晚抚着怀中的暖炉,漫不经心地打断她,“不够就去凤翕宫搭台,够了就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下过雪愈发冷了,本宫可没心思陪你唱戏,绿萝,请淑妃娘娘出去!若她还是不走,便去凤翕宫找陛下来,本宫担得起一个淑妃的命,却担不起她肚子里龙种的命!”
绿萝福身道:“诺,”继而转身做出了个请的动作,“淑妃娘娘,请吧。”
柳明珠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见慕晚转身欲走,心中一急,伸手抓住了她的裙角,“小姐……”
慕晚忽的转身将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挥开,见柳明珠又叫了声小姐,秀眉登时竖了起来,她啪的一声将手中的暖炉砸在了雪地中,俯下身捏住柳明珠的下颌,黑白分明的眸子死死盯着她。
“这里没有你的小姐,叫本宫贵妃娘娘,记住了!”
第四十八章
入目的皆是皑皑白雪,宫阙掩在白茫茫的大雪中,远远望去,宛如在云雾里,难得的生出了些许如梦如幻的缥缈之感。
雪中的金簪在夕阳映射下闪着金光,将周边那一团蔷薇色的雪衬的格外亮丽。
慕晚眸光阴沉,声音冷得堪比那一地的白雪,不带一丝感情,直直撞进了柳明珠的耳中。
“不要叫我小姐,淑妃,本宫是楚国的贵妃娘娘。”
话音方落,两滴眼泪接连砸在了慕晚的手背上,低眸瞥见满面泪痕的柳明珠,她蓦地想起了五年前初进宫之时。
那时,淑妃还是涵香。
初进宫时她并不喜欢钟衍,并且极度抵触宫中一切事物,包括贵妃娘娘这个身份。
涵香自进宫后便改了称呼,跟在她身后张口闭口的唤她贵妃娘娘,次数多了,她终是忍不住,在她又一次唤自己贵妃娘娘之后笑眯眯地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不要叫我贵妃娘娘,叫小姐就可以了,我不喜欢做楚国的贵妃娘娘,但我喜欢当你的小姐。”
涵香这才妥协,又开始唤她小姐。
原以为很多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但此刻她才发现,原来很多琐碎的小事,她都还记得很清楚。
人生无常,世事难料,其个中变化,竟半点不由人。
年年岁岁花相似,年年岁岁人不同。
年年岁岁繁花依旧,岁岁年年看花之人却不相同。
世事无常,人心异变。这大概是谁也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
慕晚死死掐着她的下颌,俯身贴在她耳边,沉声说道:“事已至此,你不需要本宫的原谅,本宫也不会原谅你,你走吧,本宫不想慕玄看见你。”
语毕,她咬了咬牙,掐着柳明珠下颌的手暗自用力,猛地挥开她,拂袖转身,跨上台阶进殿时,淡淡地留下了一句,“姑姑,请淑妃离开,以后再也不许她踏进落英殿半步。”
殿门缓缓合上,将绿萝那声诺也一并关在了门外,慕晚闭着眼睛在门口站了好半天,待绿萝进来禀报淑妃娘娘已经离开后才松开紧攥的双拳,睁开眸子解下斗篷交给绫兰,转身行至桌边坐在了楠木椅中。
绿萝遣了连翘和晴锁去准备晚膳,她和绫兰留在殿中,二人掌了灯后便静悄悄的站着,谁也不敢出声。
慕晚静坐了半晌才抬眸问道:“姑姑,慕玄呢?他可知道涵……淑妃来了?”
绿萝与绫兰相视一眼,抿唇答道:“今晨淑妃娘娘来时慕暗卫才睡不久,奴婢便让连翘在他房中燃了几株安神香,此刻他还未醒呢。”
慕晚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道:“索性再燃上几株,让他再睡一晚上,明日还得劳烦姑姑去流风府上一趟,找回雪要颗能使人睡上好几天的药。”
顿了顿又吩咐道:“其他的事一概不要同回雪提起。”
绿萝点头应了声诺。连翘和晴锁很快就端来了晚膳,慕晚用过晚膳后便坐在椅中看书,才看了没几页,便已困的眼都睁不开了,只好宽衣爬进了被窝中。
第二日午时方过又下起了雪,窗户上已糊上了新的窗户纸,慕晚坐在窗户边,将窗户支起一半,托腮听雪。
刚开始还只是小雪花,下着下着便成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雪团铺天盖地的往下落,不一会儿就将天地都淹没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连翘端着药膳进来,见慕晚把窗户支起来坐在窗下吹风,连忙走过去放下了窗户,将放在桌上的药膳端过来,说道:“娘娘,外头下着雪呢,您身子才好了,怎能坐在这儿,快将药膳喝了回里头去吧,这雪只怕又要下一天了……”
慕晚望着又开始碎碎念的连翘,无奈地揉了揉脑袋,连忙打断了她,“连翘,姑姑走了吗?”
“嗯嗯,走了,”连翘点点头,将药膳递给了慕晚,“娘娘快趁热喝吧。”
慕晚接过药膳刚喝了两口,殿门砰地一声开了,小鱼拎着裙子跑进来,不等二人反应,已经扑通跪在了慕晚跟前,气喘吁吁地说道:“求贵妃……娘娘救救……救救我家主子……”
慕晚放下药膳,示意连翘扶起她,继而问道:“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小鱼身上发髻上全是雪,一张小脸被冻的又青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