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繁朵听着枕边人渐趋清浅匀长的呼吸声，睁开了眼睛，小心翼翼侧过头来，就着清透皎洁的月光凝视他柔和安静如婴孩般的睡颜，逸出一声轻叹。

她想，如果没有遇见彼此，也许他们都能拥有恬淡的幸福。

可惜，他们相遇了，在2005年的初春，西方情人节那天。

她遇见这个当时惊艳了她的时光，后来惊痛她心扉的青葱少年。

顾繁朵缓慢地眨了下眼睛，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碰了碰他的鼻尖，温热的呼吸提醒她，她爱的男人是存在于她身边的，虽然他们的心已经相隔千山万水。

从2005年到2015年，一晃……一晃十年，就这么过去了啊。

陈奕迅唱，“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十年之后，我们还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

十年之前，顾繁朵和寒子时都是孤单一个人。

那时的顾繁朵性子虽然冷清，但也有感性俏皮的时候，有一次他们并肩坐在台阶上。

风吹乱她的短发，拂过他的脸，痒痒的酥.麻令少年子时不自在地僵硬了身子。

她托着腮帮子，侧头打量身旁目视前方的他，扑哧笑道，“寒子时，暑假过去，你就大二了，居然没有谈过恋爱，是不是对女生要求特别高啊？”

那时的寒子时要比现在沉默寡言得多，清冷淡漠似谪仙，如果用难听点话说，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顾繁朵同为冷清之人，很享受与他这样不言不语，却舒适自在的沉默。

但毕竟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偶尔还是喜欢嬉闹他一下的，寒子时几乎从不回应他。

但，那一次，寒子时回应了她的俏皮话，他说的那句话更是让她差点跌掉眼镜，如果她戴眼镜的话。

当时的寒子时收回了视线，日光下，流光剔透如琉璃般的的黑眼睛看了顾繁朵一眼。

那是很深的一眼，然后，他转头，继续看着前方笔直的道路，小声说，“也许我喜欢小萝莉……”

顾繁朵当时就被惊呆了！

如此重口味……好，好qín_shòu！

被惊呆了的顾繁朵永远不会知道，寒子时在心里偷偷地加了一句，“喜欢像你一样小小的软软的清清冷冷的傲傲娇娇的安安静静的小布丁女生。”

那是2006年的夏天，顾繁朵开学上高二，寒子时开学上大二。

因为顾繁朵哥哥顾夜白的这个纽带，彼时的两人经过一年多里数次的擦肩而过后，每次遇见，只有有一人打招呼，对方就会停下来，淡淡地寒暄几句。

当然基本上百分之九十都是顾繁朵主动，寒子时从不拒绝。

第20章 你打算看到什么时候？

在寒子时说过，“也许我喜欢小萝莉……”的又一年的夏天，两人算是心照不宣地在一起了。

嗯，顾繁朵当时想，自己可能大概貌似好像早恋了，额，感觉还不赖，那就这么着了吧。

期间，两人分了一次又合了一次，一直到09年秋天，顾家家变，顾繁朵随哥哥顾夜白去了美国，终于给这段恋曲画上一个寂寞的长长的逗号。

顾繁朵去了美国，一去就是四年。

一三年夏天，顾繁朵回国，不久后成为寒子时的情人，这段关系维持到现在。

也就是说，十年的光阴，有整整六年，寒子时存在于她的生命里，另外的四年，寒子时存在于她爱与恨交织的思念里。

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流泪的，十年之后，他们成为了最终也不可能沦为朋友的情人。

太多的羁绊……

羁绊啊，比爱更深，比恨更难解……

要么永远绑在一起，哪怕互相伤害；要么永远各安天涯，哪怕思念成狂。

“寒子时，我将永远记得你存在于我的身体里，带给我那般惊痛却又极尽欢愉的悸动，我将永远记得你存在于我的身体里，我带给你的酣畅淋漓的舒爽。你那英俊的脸上扭曲的愉悦，你那嘶哑性感的闷哼，你那汗湿健美的身体覆在我的身上，我想，我到死都不会忘记。虽然……

虽然，你总是弄我，弄得我很痛很痛，但是当你在最深沉的战栗之后，脸在我的胸口，像个婴儿，那一刻，你就成了我最甜蜜的负担，很甜蜜的巨大的负担。

你太巨大了，我带不走你，所以，等我拿回属于顾家的东西，我就离开。终我一生，不再见你。我想，爱你的女子那么多，总有一个她，会让你真心爱上的，为你生儿育女，和你执手白头。

终我一生，我都感谢遇见过你，月光一样清透皎洁的男子，而我曾给予这样的你，人世间最美好的爱的韵律。”

顾繁朵漆黑明亮的杏眼睁得大大的，孩子一样虔诚地纯真地吧哒吧哒地看着寒子时的睡颜，深深地看着，像是要把他此刻的模样镌刻在心上，融进骨髓血液里，她干裂的唇瓣微微蠕动，无声无息地说完了这长长的一段话。

她到底不如寒子时有勇气，哪怕在他沉睡时，她也不敢将心里的话，有声地说出来。

顾繁朵凑过去，红着脸，碰了下寒子时好看的淡色薄唇，她的心跳噗通噗通，咕咚咕咚像击鼓，像春雷滚滚。

偷亲完，顾繁朵闭上了眼睛，抬起他的一只胳膊搭在她的腰上，她自己则缩成一小团，钻进他的怀里。

她想，哪怕是当他的情人，这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