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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辚辚,马萧萧,晨光透过马车上的车窗照进来。
蔺小柏揉了揉眼,感到肩侧的酸痛,侧头看到一个粉雕玉砌的女孩脑袋,女孩眼睛红肿,眉头紧皱,多日的奔波挫折,已经磨坏了这个昔日的娇小姐。
陈婉婉与她都是河间镇陈家集的人,只不过对方是大地主老爷的千金,她则是集口卖豆花的小民之女,两人之间的差距可谓天与地,唯一相同的大概只有两人都是家中独女了。
过去的蔺小柏只在一次陈婉婉偶然想吃豆花的时候,透过丫鬟掀起的轿帘,远远看到过她一眼。对比起相貌只能算清秀的自己来说,蔺小柏那时只觉得对方看起来当真是如同小仙女一般。
只是没成想,两人再次有交集,竟然是在这种被人贩掳掠情况下,关在了同一个笼子里。
本来对陈婉婉有些微小嫉妒的蔺小柏,对蔺小柏身份有些看不起的陈婉婉,也在这些日子的共患难中,与对方成了相互依靠的小姐妹。
不过相较而言,蔺小柏早早负担家中活计,心性坚韧,没有如陈婉婉这般陷入惊惧中不可自拔。
她早就注意到了马车中的人。
那是一个青衫少年,她之前从未见过,直至三天前离开宅院时,才与她关在了同一辆马车中。而且与她所在的装了五人的木笼子不同,关住少年的是一个黝黑的铁笼,里面只有他一个人。
让人惊讶的是,这个少年也与其他失去了哭闹的精力变得疲惫麻木的人不同,整整三天,他总是盘膝闭目坐在铁笼中,神情平静,如坐家中。
蔺小柏偷偷瞧着对方,想起前日陈婉婉小声告诉她的话,对方是武者,那是在吐纳练功。
以一个从没出过镇子的九岁女童的见识,实在是不知道何为吐纳,只是模糊的知道武者都是活在另一个层面上的神秘厉害的大人物,如今见到这个在这种环境下依然安之若素的少年,不免心中升起羡慕神往。
此情此景,小女孩不由得心中一动,轻轻挪动手脚,学着侧面铁笼中少年的模样,将双脚盘起,似模似样的坐正,看着对方胸口起伏,学起他的样子呼吸。
然而没几个来回,蔺小柏就受不了了。
她感觉身体里似乎有一股气在乱窜,左突右进,不由她控制,别提多难受了。
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纰漏。
恰在蔺小柏想再仔细看看对方究竟是怎么做的时候,那双一直紧闭的眼帘倏然一掀。
正正对上那双灿若寒星的漆黑瞳仁,蔺小柏既惊讶又惊艳,顿时呼吸滞堵,本来就因难受发红的脸颊彻底红透了。
只那双墨玉般的眸子下移,蔺小柏一下子意识到自己还学着他的动作,慌忙将盘起的双腿伸直,脑袋埋得低低的,不敢再抬头,尴尬羞愧得快要哭出来。
“打坐需要五心向天,盘膝而坐,脚心、手心、头顶自然向天。吸入的气后,要将其沉入脐下三寸的丹田处,回转一周后分三次吐出……”
悠淡的语声传来,蔺小柏不敢置信的抬头,瞧见对面的少年嘴唇开合,竟是在不吝的指点她!
武者!高高在上的武者大人竟然在教她练武!
被巨大的幸福砸中了的蔺小柏,连忙按照对方的指示开始吐纳,丝毫没有发现,明明隔着不远的距离,却只有她一个人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这厢,顾玄薇饶有兴致的看着对面的小女孩,不愧是天底下最大的人贩组织,这一车的孩童,都是根骨上佳之辈。
当然,即使根骨上佳,也并不足以引起先天强者的注意,到了先天这个层面,注重的就不是根骨了。
蔺小柏能引起顾玄薇的注意,完全是由于她的心性。
与其他被关得只知道哭泣或绝望麻木的孩子相比,蔺小柏不过九岁,遭此磨难,依然眼神明亮,神智清晰,实在是非常难得的。更巧的是对方居然想到学着她吐纳,并且还第一次就找到了气感,这孩子看来与她有缘,那她自然不吝给她一个机会。
恩,更重要的一点,收几个徒儿守山门,便可无后顾之忧的与天阑在一起了,真真是极好的。
顾玄薇满意的想到。
作者有话要说:
☆、第20章 楼船
竹青镇客栈中,谢天阑向着面前清隽文雅的中年男子长身一躬:“吴兄与侄儿乃生死之交,绝不可能视若无睹,此行有劳二伯帮扶了。”
谢云峰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侄子。
在谢家养出的透入骨髓的恬淡温润气息收敛得一干二净,眉目暗藏焦急,却保持住了冷静,薄唇紧抿,双眸精亮,透出少年人难有的理智坚决。
一旬不见,初入江湖的少年这段时日也是经了不少事。这个谢家年轻一辈最出众的孩子,来竹青镇的途中也曾遭遇山贼悍匪,都只是在家书中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昨日却动用谢家在外经营的暗网往族中急信求援,听闻此消息,身处江东的谢云峰连夜跨江而来。
不仅是因为事涉天一阁,也是谢云峰想看看侄子会如何应对此事的。
结果让他欣慰。
昨日谢天阑一直用龟息决藏在床底,直到冲开了顾玄薇的穴道,确认那行人走后,立刻便宅院中离开,连夜拜访望月山,同时联络六扇门与同在望月山学武的正道人士,不多提吴尘被擒之事,而是着重谈及天一阁掳掠诸多孩童,恐有大动作,需要正道支援。
少年凭着来到望月山学武以来同辈间经营的良好声望,又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