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不亮锦毓就匆匆忙忙起身,胡乱梳妆打扮好之后便往玉佛寺后玉佛山上跑。喜鹊画眉急忙想跟上去,却被陆欢一把拦住,“你们主子心里苦,让她去吧......左右有我跟着,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喜鹊画眉对视一眼,这才作罢。
陆欢带着些婆子丫头悄悄跟上金玉,玉佛山虽不算万分陡峭,然杂草丛生怪石林立,更兼茂林修竹,虬曲的枝干蜿蜒扭曲,盘根错节,甚是不好走,就更别说跑了。
陆欢从小跟着父亲访遍名山大川采药求仙,饶是这样,走这样的崎岖山路都需万分小心,脚下留意。可林锦毓这么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娇小姐,却似脚下生风一般如履平地,提着裙摆只一会儿工夫便跑得无影无踪。
这般追追赶赶可累坏了那些个婆子,皆一边嘀咕一边不住地擦着汗,“平日里只当夫人娇娇弱弱,想不到竟如此好动,倒教俺们这些粗人见笑了......”
陆欢嘴上不说默默赶路,只心中却长长地叹了口气,心中越急,脚程便越快,足见毓姐姐对将军一片绵绵之心啊!
也不知行了多久,原本狭仄的山路瞬间豁然开朗,面前一片清明浩荡,原是已经到达了山顶。陆欢嘱咐众人勿要喧哗,到远处休息,没有命令休要近前。
锦毓站在山顶,脚下便是悬崖万丈,江水拍打着石壁呼啸向前奔流。面前的群山绵延起伏,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着巍峨秀美的玉佛山。山谷中云雾缥缈如同条条玉带横亘其中,青葱翠柏古树齐天,羁鸟往返不亦乐乎。
可是锦毓心中的风景却不止如此,她合上眼任由微风吹拂她的乱发,衣裙随风飘起,飘飘然若乎谪仙。
她无数次的想象出征会是什么样子,她的夫君,会以怎样一种姿态站于天下人面前,他的口中,会吐出怎样的话语激起年轻战士心中的火焰?
踏上了战场,他不再是属于她的了。他的热血是为国家而流,他的银铠银甲,是为天下黎庶而穿......从此他的身影,便只能在梦中出现。
耳畔好像传来嘹亮的号角声,是他吗?自己站的这么高,也不知他是否能望见自己的身影。
闭上眼,脑中影像挥之不去,昨日的温存还历历在目,转眼间便人去楼空,留下自己一人在玉佛寺中苦苦等待。
陆欢在她身后驻足良久,眼见着风越来越大,山谷中雾气弥漫,终究还是不放心她,这才走上前去徐徐说道,“毓姐姐,外面风大,您大病初愈,还是回去吧……”
锦毓丝毫不惊奇她为何会在这,犹在这喃喃道,“欢妹妹,你仔细听?可听到了什么声音?”
陆欢颇有些不忍,“姐姐,我们回去吧,这山谷中只有风吹的声音……别的,竟是一丝声响也无啊!”
锦毓不再看她,转而目光放空,似在凝视头顶上的苍穹,又或是无尽绵延的远方。
好半晌,她才长叹一口气,转身离开了崖顶。
自从锦毓从玉佛山回来之后,情绪一直很低迷,一个人坐在院子中不声不响,瞧着空中大片大片的云卷云舒,眸子微阖,好像要睡去一般。
喜鹊画眉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却又不好上前打扰,只得闷闷地躲在一旁。
就这般坐着一坐便是好几个时辰,转眼间,原本高升的太阳逐渐西斜,拖着嗜血的夕阳缓缓落下地平线,天边只余一抹绚烂的锦霞。微风吹过,树影斑驳,闲花一片片落下,漫天飞舞,不知迷了谁的眼。
若是白天里还有陆欢说说话好打发时间,那么夜晚便是最难熬的时候。长夜漫漫,夜深露重,一闭上眼满脑海里都是他的音容笑貌挥之不去。
陆欢本与锦毓分住两间禅房,可实在放心不下锦毓,便借口禅房幽静无人气,于是搬去锦毓那儿和她一起住。
是夜,房中漆黑一片,只有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桕撒到地上。锦毓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如同塞了团乱麻,心中火急火燎的。
“姐姐,是在担心将军吗?”本以为早已熟睡的陆欢突然轻轻地问了一句,瞬间打破一室沉默。
锦毓惊讶地回头看她,黑夜中只能勉强望见她波光潋滟的眸子,“什么?”
“姐姐无须瞒我,其实何必如此伤感?岂不闻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光影向来都是一起出现的,由此可知事物都是具有其两面性,有好必有坏,姐姐又为何执迷于伤心事不愿向前看呢?”
她顿了顿,还是说道,“将军在外,若是知晓您如此难过,那该有多伤心呢?姐姐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体谅体谅沈将军吧……行军打仗,最忌讳的就是家中的牵挂,毓姐姐,您又何必使将军为难?”
锦毓久久地沉默,腮边一片濡湿。久到陆欢都以为她睡着了,当下再也不说什么,只轻柔地替她掖好被脚,随后也面朝床里,渐渐睡去了。
锦毓闭上双眼细细琢磨她方才字里行间的意思。道理自己都明白,但此时此刻,就是疯狂地思念他,挡都挡不住地思念……
头脑昏沉沉的,好像有人拿着小斧子不停的敲打,锦毓闭上眼,昏头昏脑得就想这样睡去。
突然,寂静的夜里突然响起笃厚的马蹄声,一声一声复沓而来。锦毓倏地睁开双眼,心中突突直跳,不自觉地就想下床探看究竟。
正走到门边,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几乎是同时,门被从外面推开了。
“是你!”
“是我……”
门外,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