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睿之完全可以这样做,但他不能,也不愿意。这种虎狼之药药性极其猛烈,对女子的身体极是损害。自己不能不为阿毓考虑。
欢愉一场很简单,也无甚痛苦,可由这场欢愉而导致的后果……沈睿之不敢去想。
正这般思量着,大夫提着药箱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沈睿之慌忙侧身让到一旁,焦急地说道“快点治!她到底怎么样了……”他身姿高大又孔武健壮,一双眸子紧紧地逼视着大夫。
头发花白,胡须抖抖的老大夫被沈睿之的气势吓了一跳,隔着一层床幔看不清楚床榻上躺的所谓何人,只瞧见那伸出来的手臂纤细白腻,十指纤纤,分明就是双女子的手。几道早已凝固的血口子横亘于整个手臂,十分的触目惊心。
老大夫瞧见这伤情,早已肃了脸,蹙着眉,伸指搭脉。越搭脸色越肃穆,颇有些惋惜地望了眼床榻上所躺之人。
“大人,令夫人这是中了合欢散之毒……此毒虽不甚厉害,却也是极寒之药,最忌服药后男女交合,男人完事后无甚毛病,只女人却会损伤肌理宫腹……”
“你就别打弯弯了,直接说会有什么后果!”沈睿之急切地打断他的话,面上一片阴寒。
“老夫就直说吧,会导致女子宫寒乃至不孕,就算有一日怀上了孩子也会旬月内小产……”那大夫有些没好气地说道,床榻上的女子年纪尚轻,好端端的怎么服了这种药?莫不是小夫妻俩在家调情,不懂医理误服了此药?
“这毒可有解法?”沈睿之愣了好半晌,才颤巍巍的问道,平日里挺拔如松的身子此刻亦有些佝偻。
“莫急莫急……”大夫虽对沈睿之有些意见,但瞧着他对自家夫人如此紧张的模样,又有些欣慰,“老夫瞧着令夫人刚中毒不久,且毒性还未蔓延到骨子里,只需施以针灸再辅以艾叶熏蒸,如此反复几回,便能将毒性彻底引出。至于夫人手臂上的伤,亦是不严重,敷以金疮药,假以时日便会痊愈。”
沈睿之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身子一个趔趄,幸好身边的青豹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这才稳住了脚步与心神。
孟氏听了丫头的话,一路往绣芳院狂奔。院中阳光正好,满地的繁花将地面铺的毛茸茸的。孟氏一把推开门,触目惊心的景象让她情不自禁的捂住了嘴往后退了一步。
满地的珠钗玉佩晶莹璀璨,在室中泛着流光。嫩黄的衫子,玉白色的褶裙,还有桃粉色的抹胸洒了一路,上面满是脏污的黑脚印。碎成渣渣的瓷片,暗红色的茶水缓缓流淌,还有随处可见的血滴子,整个房间好似成了一个战场,激烈又凄惨。
“蕙兰!”孟氏被眼前景象震惊了,转头却发现那边躺着个人,奔过去一看不禁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孟蕙兰身无寸缕地躺在地上,在背光的角落里浑身散发着莹莹的光芒,活像一颗夜明珠在黑夜中闪闪的亮着。她面色青白,发髻散乱,身子上青青紫紫,腿间的血迹触目惊心地流着。
孟氏一把捂住嘴,眼眶中的泪水瞬间爆发,那声“蕙兰”如鲠在喉,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姑妈,你来了……”地上原本阖着眼的孟蕙兰倏得睁开眼,眼中的恨意如同一柄利剑狠狠刺进孟氏的心脏,惊得孟氏往后一顿,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蕙兰,这是谁做的!是谁把你弄成这样!你说,你说啊!”孟氏伸出手,拼命摇晃着孟蕙兰的身子。她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但是她不敢承认。
孟蕙兰吃痛,很是痛苦的挤出几个字,“是二爷……是二爷,二爷已经走了……”
孟氏猛地止住了动作,孟蕙兰被丢在地上,一阵散架的疼痛。
“不!你撒谎!你这个贱蹄子,你撒谎!言儿不会做这种事的!”孟氏突然像发了狂般怒吼道,她一把将孟蕙兰抓起,一双眸子带着刺骨的寒意直直的盯着孟蕙兰。
“是不是二爷做的太太可以问啊!这么多丫头婆子看着,这等有关清白的丑事,蕙兰又岂敢说谎……”孟蕙兰阖上眼,心像被针扎一样,平淡又无力地说道。
孟氏终于止住了动作,失神地松开手,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瞧着竟一瞬间老了十岁。身子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心脏疼的像骤然停止了跳动。
“姑妈,烦请你替我拿件衣裳,我的衣裳都被二爷撕破了……”孟蕙兰瞧见孟氏呆滞的模样,讽刺一笑,淡淡地说道。
早有机灵的丫头递上一套裙衫,孟氏胡乱将裙衫给孟蕙兰套好,衫子穿反了,裙子系歪了她也没有察觉。
孟蕙兰费力地从地上坐起身,直勾勾得望着孟氏,像是在等她先去开口。
孟氏犹豫了好半晌,终于找回了点意识,颇有些底气不足地避开孟蕙兰灼灼的眼光,“蕙兰,今日之事,我们就当它……”
“姑妈不会想说,今日之事就这样算了吧!该怎么办,姑妈怎么会不清楚呢?”孟蕙兰打断孟氏的话,讥讽一笑,眼中是无尽的恨意,淡淡地开口道。
孟氏无力地阖上眼,有泪从眼角缓缓流下。全身的血液好像被掏空,浑身疲软。昨儿还是自己最信任,最得力的侄女,一心想用它维系住孟氏家族的荣耀,可今儿就要成为自己的儿媳妇,这让她如何接受的了?
孟氏心中涌上一阵深不可测的绝望,再也受不住地爆发出一阵深深的哀鸣。
“林锦毓,你给我出来!你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