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板转轴摩擦的声音让清嘉心脏一跳,清嘉见状不由得喜出望外频频向里面看去,只可惜是漆黑一片半个人都没有。
那男子一身淡青色的纯色长袍,清嘉站在离他不足三尺的地方鼻间却有淡淡的药香传来,她认出了这人是白日里在柜台那里负责看单抓药的少掌柜。
“父亲已经睡下,今日绝无出诊可能,夫人你就是再坚持也是无用的。”
这话说的毫无转圜余地,明明是夏季却让清嘉从心底里凉透。
“先生,若是病在己身定然不敢如此勉强与人,但家中长辈有差那真是心急如焚恨不能亲受。清嘉虽是粗鄙村妇,但也晓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只是如今确实是走投无路,既然老先生已经歇下,那……”她望了望屋檐外的瓢泼大雨,声音又轻又细,刚一出口就碎在了这哗啦的雨声中:“……我也不敢再打扰。”
那人微不可见的敛眉,脸上神情并未有差,继而又见清嘉盈盈一拜,道:“今日无状,情非得已,万望海涵,不甚感激。”
说罢,望了望天色,不由一叹,心中由于不决。宜县的大夫不肯出诊,那是否要去华都碰碰运气呢?只是这里距离华都也有几十里路,这一来二往就要耽误不少时辰。再说,宜县的大夫尚且不肯去那偏远的山村,那华都的就更不用提了。
清嘉不禁悲从中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山穷水尽之感排山倒海般袭来,强忍住眼泪,她不想再此时此刻崩溃。
既然求不来大夫,那她还是想着赶紧回去,说不定,说不定陈母现在已经醒了呢!
她已经只能够这样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了,丝毫不敢想若是有个万一自己该如何面对。
只是……
清嘉不由苦笑,这般大的雨势自己手边竟连油纸伞都没有一把,暗自懊恼自己的鲁莽,若是等到雨停又不晓得要等到什么时候,陈母那边确实丝毫等不得的。
思及此,清嘉咬咬牙,不晓得如果她现在冒雨跑到城门,那边的马车和驴车还走不走客,看了看天色再加上这雨势助威,心头也晓得希望渺茫,一时间游移不定。
正当清嘉纠结万分的时候,一直在一边默默注视的那位少掌柜突然开口:“夫人,医者父母心,并非我父亲铁石心肠,着实是他年事已高,身体经不住奔波劳累,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见死不救非我医者应为……”
清嘉听得不明就里,一脸茫然,误会了对方的意思,连忙道:“先生言重了,我并对老先生并没有丝毫的怨怼,只是这雨天夜路难行,我着实放心不下家中婆婆,只想着回家照料罢了,绝非心有怨恨。”
那人微微颔首,沉吟半晌,似有不决,但对上清嘉真挚的双眼,终是下定了决心,道:“如果夫人不嫌弃的话,小生愿意前往府上为老夫人看诊,只是……”他有些挣扎,道:“鄙人医术远远不及家父,更遑论与其他名医相较,平日里也不过是在馆中做些包扎抓药的杂事罢了,微末之技,不敢言佳。若夫人信得过在下,在下愿往。”
清嘉原本就已经死心,现下听他所言大喜过望,连忙点头:“先生若能去给我婆婆看病,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清嘉感激不尽。您尽管放心,若有为难,先生但说无妨,清嘉绝不勉强。”
好不容易有了转机,清嘉生害怕他反悔,赶紧保证给他下定心丸,现在陈母在家中生死不明,眼下也只有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那人的神色依然严肃的很,当下也只是点了点头,道:“那烦请夫人稍等片刻。”
说完便转身又走进了医馆,清嘉不敢擅动只能站在门口往里面张望,心里面也忐忑的很,担心他一去不回。
没多久的功夫,那人从内堂出来,肩上已经多了一个药箱,手中还有两把纸伞,其中一把纸伞递给她,道:“我去驾马车来。”
清嘉惊喜不已,连连点头,道:“那真是太好了,谢谢先生,谢谢先生。”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那位少掌柜就披着蓑衣,头戴斗笠的驾着马车来到了店门口,看起来就跟一个平常的车夫没什么区别,清嘉赶紧爬上马车,即使衣服被不小心淋湿了也顾不得了。
坐在车厢里她的心砰砰的直跳,像是溺水的人在沉底的最后一刻抓住救命的浮木一般激动。
骨碌碌的马车在大雨中穿梭,很快就消失在了迷蒙的雨幕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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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赶回家的路上,雨渐渐停了,但是经过半夜的大雨,路上坑洼泥泞十分的不好走,估摸着时辰大概是已经是午夜,马儿也累了嘴里不住的流下些清涎,低低的哀鸣着,这样子着实是不适合赶路的,正在两人裹足难行的时候,清嘉灵机一现,想起来前面不远处正有一座荒废了的土地庙。
她以前好奇的时候也进去看过,里面的土地神像的座下就藏着一些干草和木材,估计是有人放在这里留给那些路过的人在夜间取暖所用。
两人稍微一合计觉得也没有更好的去处,索性就将就一晚上罢。
马车就停在破庙外面,虽算不得是水草丰茂,但供给马儿吃食还是不成问题的。清嘉心中感念这位年纪轻轻的少掌柜出手相救,一下马车就赶紧跑到庙中把干草先铺在地上,然后有忙乎着生火。待到这一切都做好后,两人围着火堆,相对而坐,清嘉想起自己的袖中还藏着两个刚才那位客栈小二哥送的烧饼也赶紧摸出来,放在火上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