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没人牵制咱们,顾韶当然不放心!”
“到底他只是外臣,手再长,想在这宫闱里有所作为还是不够的——而眼下从太皇太后到太后再到本宫,谁愿意看到陛下继续在位?”
皇后说到这儿笑了笑,“这种情况下,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奴婢想着,他会不会去找帮手?”馨纤沉思了一回,不确定道,“毕竟顾韶他自己位高权重,只是族中近年一直没有出色的后辈,洪州顾氏已有衰落之相。不过即使他后继有人,洪州顾的底蕴比咱们凤州卫也差远了!他想靠宰相以及顾命大臣这双重身份对付咱们可是不够的!”
“尤其咱们那位陛下肯不肯听他的还不好说呢!”
“是以奴婢觉得,他多半还是要找帮手的。”
“西凉沈,东胡刘,宋氏旁支,这三家与咱们一样同为阀阅之后,底蕴深厚,但因为早些年的一些缘故,却是刚刚开始入世——既威胁不到陛下跟顾韶,又正需要顾韶的提拔,拉拢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说到这里,她又叹了口气,“不过,也只是可能!”
“毕竟奴婢也吃不准,他们敢不敢跟端木老夫人翻脸?”
——西凉沈、东胡刘还有宋氏旁支之所以会跟燕侯府绑一块,除了因为端木老夫人的缘故之外,最主要的就是他们远离中枢太久,急需上升。
而当时的燕侯府还是国公府,显赫非常,帝宠深厚,是非常理想的金大腿。
可现在嘛……
从国公降为侯,且至今没有升回去不说,连宋宜笑这个燕侯发妻,诰封都还含糊着,足见简虚白的圣眷即使不说已然不在,也是大不如前了!
这时候位高权重的顾韶伸出橄榄枝去,从那几家本身的利益来看,确实有接下的价值。
当然也只是有而已,他们会不会抛弃端木老夫人与燕侯府,转投顾韶,也真是不好说。
毕竟锦绣堂最后的两位嫡女,简虚白的嫡亲祖母燕国太夫人虽然是那个时代名门中的异类与笑话,端木老夫人却是非常合格的锦绣堂大小姐。
甚至可以说,端木老夫人才是真正的阀阅嫡女。
她蛰伏了二十年之久,岂容盟友轻易背叛而不付出沉痛代价?
何况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端化帝的帝位其实不那么稳固了。
沈刘宋三家,并不是走投无路只能选顾韶——那么他们被顾韶说服的可能性有多少呢?
“问题就在这儿!”卫皇后微微一笑,“沈刘那边未必一定要选顾韶,但顾韶能指望的帮手,却必定是他们!而且,由于燕侯府已经与陛下离心,顾韶即使是抱着引端木老夫人与燕侯府对沈刘那边猜忌的打算,也会尝试策反的!”
馨纤奇道:“可是娘娘,这么做的话,端木老夫人跟燕侯府,必然会恨上顾韶——问题是,即使没有这回事,他们也不会对顾韶有什么好感吧?”
那么卫皇后此举又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呢?
“没有好感跟起杀心是两回事。”卫皇后摇头道,“尤其顾韶名满天下,没有相当的利害关系的话,正常人都不会动他,顶多打发他回家养老!但若他去挖了端木老夫人的墙角的话,那可就不好说了!那位老夫人出身尊贵,偏偏命苦,不但她自己命苦,连她的亲妹妹、外甥都是频遭不测,所以别看她这会还端着温和优雅老夫人的架子——那是她城府深藏得住,实际上心里不知道积压了多少愤恨委屈与仇怨呢!”
“顾韶倘若不直接跟她作对也还罢了,若敢直接惹上她,她是绝对不会放过顾韶的——难为端木老夫人这些年来忍气吞声得还不够吗?!”
馨纤似懂非懂道:“娘娘是要借端木老夫人之手铲除顾韶吗?”
“什么话!”卫皇后啼笑皆非的轻斥道,“顾韶虽然死心眼的非要护着陛下不可,然而他到底也是太子之师,这两年对本宫与太子也没少搭手,本宫要他死做什么?本宫留下他还来不及呢!”
她叹道,“你想,这人名气很大,自己也很爱惜这样的名声——其实他就是自己不爱惜,为了家族也得维护好这份名望,毕竟没有出色后人的洪州顾,接下来也只能靠吃老本过日子了。总之,先帝专门起复他,又留他辅佐陛下,最后陛下登基不几年就没了!你说他会怎么做?”
“当然是告老还乡!”
尽管顾韶为了一展抱负,这些年来一直都很注意身体,可见他不是个甘于平淡的人。
但作为辅政大臣,本朝的顶梁柱——假如他要保的皇帝终究没有保住的话,那么不管是为了姿态,还是为了自尊心,顾韶都会请辞。
不过卫皇后并不希望他走人,“太子尚且年幼,本宫虽然会些勾心斗角,论到这治国的本事,可也不敢说有多么在行!难得这么个忠心耿耿的老臣,哪能让他退居林下呢?”
其实皇后真正的盘算没说出来:不只顾韶忌惮卫家,她作为并不非常亲近娘家的卫氏女,也担心卫家会借幼主临朝的便利,架空年少的太子,让自己母子做傀儡!
毕竟外人眼里的卫溪软弱无能,但卫皇后这个卫溪的亲生女儿,可是知道自己娘家亲爹的真面目的。
她这个里里外外都认为非常合格的皇后,就是卫溪一手教出来的。
而卫皇后没有为卫家生、为卫家死、为卫家奉献一辈子的觉悟,她最上心的还是自己的亲儿子——那么,跟娘家里应外合,图谋帝位的同时,自然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