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是爹想害娘,却反被娘所伤,哪怕爹因此而死,娘又何必瞒我?”
更不要讲编那样一个不堪的故事给自己这亲生女儿听了!
“难道说……”
“爹的伤不仅仅是同娘有关系——”
“他根本,就是死在娘手里?!”
宋宜笑想到这儿,只觉得整个人都喘不过气来,只拿手按着胸口,心跳激烈得似随时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她之前听韦梦盈说“你爹的死,与我有些关系”时,只道宋缘之死,韦梦盈只是个引子。
到底是没多少感情的亲爹,去世又有大半年,早已平复了丧父的心情,所以她也没有特别震惊,紧接着又听韦梦盈讲了山谷经历,满腔心思都放在了同情亲娘上面,对于宋缘的死更是撇到了一边。
这会静思之下,方体会到了这种人伦惨剧的悲哀。
生父欲杀生母,生母杀了生父。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但作为二者的血脉,将承受到怎么样的冲击,惟有切身体会,方能明了。
最悲哀的是,她是宋缘与韦梦盈唯一的骨血,甚至没有一个兄弟姐妹来分担!
“所以我要怎么办呢?”宋宜笑怔坐椅上,两行清泪不期然落下。
她此刻多么希望韦梦盈说的是真的——宋缘只是在山谷里受了伤,他的死,乃是赶上显嘉帝驾崩,仓促还都导致伤势恶化,这才不治身亡。
如此固然宋缘身故的引子还是在于韦梦盈,然而主要还是意外。
而她目前所要做的,就是帮助亲娘,对付韦家的敲诈。
即使韦家是她的嫡亲外家,可相比夹在生身父母之间——宋宜笑宁可同韦家掐个死去活来!
可是她越这么期盼,心却越发沉了下去!
“如果爹当真是娘杀的……”
她当然不可能杀了韦梦盈替宋缘报仇!
父母之中只能选一个的话,她是宁可选韦梦盈的。
问题是,一旦此事外泄,在这个父重于母的世代,舆论,逼也要逼着她与韦梦盈决断!
“而冠云他们,将来又要怎么办?!”
宋宜笑从来没有这样六神无主过!
差不多的时候,宋府。
正哼着摇篮曲哄双生姐弟入睡的卢氏,听到后院传来隐约的嘈杂,微微蹙眉。
“那里头的几个婆子今儿个都没吃饭?”看着一双子女已经睡着,卢氏轻声叮嘱乳母好生照料,披上狐裘,走出屋子后方寒声呵斥左右,“竟叫她闹的动静传到这边来了!若吵着了娇儿、耀儿,仔细你们的皮!”
“奶奶,老夫人已经三天不肯进食了,非要见您一面不可!”自从去年翠华山归来后,卢氏的性情大变,从原本的温柔谦恭,几乎是一夜之间变成了阴沉狠辣!
老夫人庞氏就是在这种猝不及防里,被儿媳妇挟独子之利夺下所有权力,闭门“颐养”。
说是颐养,其实跟软禁也没什么差别了。
要命的是庞老夫人出阁已有几十年,庞家如今又没什么人在帝都,宋缘一死,卢氏掌握了合府下人后,她竟是无可奈何!
这大半年来,外界只道她青年丧夫老来丧子,悲痛过度不能自已,一直不露面也是理所当然。来探望的人被卢氏挡了驾也没生出任何疑心,反而还会好生宽慰卢氏一番!
庞老夫人哪儿能想到自己会沦落到这样的处境?!
就是头一个儿媳妇韦梦盈,自恃宋缘宠爱,几乎从进门跟她斗到改嫁,也没有说把她关起来的!
反而是看着好欺负好拿捏的卢氏,居然做出这样大逆不道之举!
一开始她简直要气疯了!
但随着时间的过去,发现自己依旧被关着,看押自己的婆子态度越发冷淡恶劣,整个宋府却依然由卢氏把持大权,庞老夫人也日趋绝望。
这些日子以来,她几乎把自己所有想到的法子都用了一遍:恐吓、威胁、哀求、自残、自.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等等。
然而卢氏只是不理不睬——听说庞老夫人悬梁未果,被下人救下来后,只冷冷让下人转告婆婆:“夫君英年早逝,娘哀痛过度也随之而去,虽然撇下媳妇同宜宝他们三个,委实无情,却也在情理之中!”
庞老夫人这下别说自.尽要挟,自残都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