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脱说不去,这不是悟明的风格,这些年悟明也是将沐容当成一个孙女般看待。
早前,为留沈五娘在寺中清修,实则习字练武,他也去过一次,再让他去一回又何妨。佛骨笛要回佛门,对整个佛门来说,这是一件功德圆满之事。
夜龙已立在门外,“白大师,弟子愿夺回空桑丝绳。”
梦周恼道:“夺?必须得它的主人甘愿交出,否则它不会离开,你当是寻常绳子,这是一件天地宝物。”
悟明念了声“阿弥陀佛”,若非要取回“佛门圣物”,再则他与沐容也曾朝夕相处过两载半,拿这孩子当晚辈,他不能不出手救人。
他带了两个弟子,骑马离了报国寺,在承恩候府门前下马。
对着门房念了声“阿弥陀佛”,“通禀你家太太、郡主,贫僧悟明前来拜访,有要事相禀!”
三年前来过一回,再度来到此地,还是原来的地方,却挂了新的匾额——承恩候府。
*
凤祥阁。
曾经的素月阁挂上了新的匾额,就连阁楼里所有的饰物都是新的,其间还有些宫里赏赐的好东西:一对蓝花白瓷瓶,窗垂浅蓝色轻纱,烟青色的富贵花纹图饰,既大方富贵,又不失典雅别致。
沈容半躺凉榻,正大口地吃着水果,“画菊,你在说什么?报国寺的住持大师悟明要见我?”
“已见过候爷和夫人,郡主要不要见?”
沈容反问:“他如果能让我恢复美貌,我就见他。”对她而言,天大的事就是恢复她的容貌,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迷迷糊糊缺失三年的记忆不说,醒来之时就是毁容之痛,死里逃生,唯一的好处是她沈容也有名动天下之时——九天凤凰转世、未来的皇后,要多风光有多风光,就连皇帝也给她封了个“风祥郡主”,顺带封了她“太子妃”。
丈夫是谁,她不知道,但一定是皇子。
皇子们还在争夺储君之位,而沈容却成了太子妃。
画菊凝了一下,规规矩矩地道:“悟明大师问,郡主遭遇火灾醒来时,脖子是不是有一根带血的丝绳,任郡主如何清洗,这丝绳都不褪色?大师说,丝绳乃有魂魄所附,若有他相伴,只怕郡主还会遭遇诸多麻烦。
大师还问,郡主这些日子是不是常做一些稀奇古怪之梦,但那梦境非你所经历,应是那魂魄所历之事……”
沈容原还张狂着,听到画菊的话,心下一阵发瘆,颤着手指着锦盒,“带血红绳古怪得很,你快拿走!拿走!定是有鬼!”
旁人不晓,可沈容知道的,她醒来时,就发现脖子有那根带血红绳,关于这绳子的记忆,貌似很小的时候她便有这样的物件,一根晶莹剔透的白雪绳上系了一个玉佛,可现下,白雪绳变成了一根带绳,还有股子淡淡的血腥味,而玉佛早已不知踪影。
那日,她很是讨厌这绳子摘下来要丢掉,明明抛到荷塘,可第二天醒来,猛然发现自己的脖子又有,她吓了一跳,还问伍婆子、多婆子二人“是不是你们把这破绳子给我寻回来”,两人皆是否认。
再后来,她在入宫拜见太后皇后时,将这绳子丢到街上,待次日醒来,又出现在她脖子上,她吓了个半死,将绳子摘下,锁下了盒子里,指着绳子大骂“该死的破绳子,我丢不掉你,你不许再回到我脖子上,否则,我定要剪!剪!剪!将你剪成渣渣!”
她剪过,可怎么也剪不断。
她丢火里烧,居然也不怕烧。
最后她吓唬着说:“再敢回我脖子,我就把你一根根地抽出来。”许是它看的听得懂,竟然不再回她脖子上,而是乖乖呆在盒子里。
画菊又道:“悟明大师道,此物必要郡主亲自送他手上,否则魂魄会以为你依旧喜欢她,不会接受法事超渡。”
太诡异了!
沈容原不想的,想到近来做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梦,她梦到自己坐在一个大房子里,与一群长得凶神恶煞,甚至脸戴面具的人谈笑风生,她只要四下里一望,看到那些人的容貌,就能吓得半死。
再就是,她居然梦到自己被家里所弃,送到寺庙,一直在做一些奇怪的事,比如吊着手肘练字,又比如学剑法。
她是文臣之女,才不要做那些呢。
沈容指了指锦盒,“伍婆婆,把盒子递给我。”
伍婆子抱了盒子,打开盒盖,即例沈容训她、骂她,她当时生气,过后又很快原谅了沈容,沈容用手将血色丝绳套在手腕上,行路如风地往桂安院奔去。
悟明大师还在,沈容福了福身,“见过悟明大师!”她像丢一件破物般将东西递了过来,“大师,这破绳子我不要了,你赶紧带走。我说怎的如此邪门,我丢了两回,第二天她自己就又回来了。”
沈俊臣惊道:“容儿,此等大事,你怎不告诉为父。”
沈容睨了一眼,对于现下享受的待遇,她很知足,她不喜老太太,可老太太居然破天荒地关心她,还给她做鞋穿;她不喜沈宝,现在沈宝巴结讨好她,跟个小丫环似的,她说干什么,沈宝就干什么,连半个不字都不会拒绝;还有沈宪,更是将她奉若神灵一般,成了她的小喽罗。
她现在就是沈家的公主,她说一不二,府中上下都捧着她,这是她过往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一觉醒来,潘氏没了、李氏没了,甚至于连沈俊来也被定下了大罪,现下沈容才知道,她的亲娘、胞兄都是被害死的,她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