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可是。好好歇着,等你好了再来帮我。”霍铮的口吻不容置喙。
“那你快去连二哥那里吧,他不是急着寻你。”俞眉远有很多话要同他说,京中帝后亡故之事,魏眠曦与她的那场大婚,云谷与铜骨城的生死相斗……但如今他们并没说长话的时间,就连见面也只能匆匆。
“再急也不差这一时半会。”他将她的脚捧到床上,送入被中,这才起身转头。
“你找什么?”她见他在自己的包袱里翻拣着,不禁问道。
“找你的衣裳,替你更衣。”他挑了身朱槿色的衣裳走回。
俞眉远一低头,看到自己身上那套素白丧服,顿觉不吉利:“给我吧,我自己换。”
霍铮没理她,只伸手将腰间束带拉开。
进桑陵城之时事态紧迫,他只来得及将她交给杨如心,确认她并无大碍后就匆匆离去。她晕了一天一夜,可除了中间来看过她一次外,他还没在她身边尽过半分心,如今只想借着这点时间亲手照顾她罢了。
俞眉远忙要按住他,可一伸手就是两只包着扎实绷带的。在他不动声色的坚持下,那手只能又讪讪缩了回去。
她手臂上亦有剑伤,霍铮极尽温柔地抬了她的手,将素衣袖子从她臂上褪去,又小心翼翼替她穿好了干净衣裳,理好她的襟口,将系带仔细打了结,这才罢手。
“好好休息,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他抚过她的长发,叮嘱她道。
俞眉远点头如捣蒜。
不管怎样,只要他还活着,便是她人最大的幸事。
……
大漠的夜来得晚,长空万里无里,星斗便一颗一颗清晰闪起。沙丘绵延起伏,满目的金涛虽说气势壮丽,然而看久了也显得单调,倒叫人怀念起京城的繁华,江南的细腻来。
攻城战暂歇,营帐如一朵朵小蘑菇,安插在了宽广的沙漠上。
于平在将军帐外禀了一声后,便匆匆掀帐而入,才踏里帐里,他就一怔。
魏眠曦正坐在帐中喝酒。
军中有禁酒令,魏眠曦又是极其自律的人,从不在行军作仗时饮酒,这次也不知他从哪里弄来了一小坛酒,沉默地喝着。
想起前两日在桑陵南城门外看到的那一幕,于平大抵也能猜着他为何饮酒,只是赤潼关那边明明已经有了一个王妃,这桑陵又出现一个,倒叫人匪夷所思。
心中虽有千种计较,于平也不敢问,只是走到他身旁,躬身道:“将军,人已集齐,随时都能出发。”
魏眠曦点点头,仍只是小口小口地饮着酒,他喝得很小心,仿佛每喝一口都是最后一滴。
“将军,我们这是要去哪里?”于平忍不住问他。
“下墓。”魏眠曦终于虽到最后一滴,他仰头将酒坛全倾,直至坛上再难倒出半滴酒后,方才开口。
他们既将墓穴入口送到他眼前,他没道理不进去探个究竟。
墓穴在桑陵城下,就算他们将石林里的盗洞封上,他们一样也能再找个出口进入城中,顺便能将这皇陵洗劫一空,亦或是逼他们出兵迎战。
这一战,他一定要胜。
此生与她既无法厮守,那便从此为敌。
不死无休,说得真是好。
☆、第191章 危机
俞眉远趴在窗上,看屋外嚣扰火光。战事未了,城里还乱着,婴儿啼哭声与猫叫犬吠一起传来,隔着几条街都清晰如在耳侧。夜已很深,星斗密布如棋,她却了无睡意。
不想睡,也不愿睡,她只怕一觉睡去,再睁眼又打回原形,今日之事成了她的梦。
“怎么还不睡?”一张脸从窗户上边倒挂下来。
她往后一退,嗔了句:“你这人有门不走,非要钻窗户么?”
脸上是薄怒,唇角却不自觉上扬,俞眉远眉梢挂上喜色瞪着这人。能叫她又喜又气的,除了霍铮之外别无他人。
高束的长发倒垂着,马尾似的晃来晃去,他穿着战甲却没戴战盔,一张脸在月光下英挺明亮。
“走门得绕路,跳窗户省时间。”他笑嘻嘻开口,趁她退后的间隙攀住了窗户的里边,轻巧跃进了屋里。
“你怎么又过来了?一会连二哥又该跳脚找你了。”俞眉远靠到床柱上,咬唇问他。
屋里只有盏小油灯,光线不清,地上的人影模模糊糊只剩下些浅淡轮廓。
傍晚她醒来时与他见过面后他就再没来过了,直到此时。
“本王要看媳妇,还要挑良辰吉日,请示过所有人不成?”
提起这事,霍铮气就不顺。他一回来,这城里所有人像有了主心骨似的,明明还是处于弱势,却都喜上眉梢。战事仍旧吃紧,洪涛、连煜几人逮着他不放,每日要么在卫所里商量对策,要么去城中各处布置防守,他压根脱身不得,连来瞧她一眼都难。
“你好几天没休息了吧?偷空自己要歇歇神。我在这里又不会跑,等我精神好了就去给你打下手。”俞眉远瞧着他眉心间淡淡的倦色很是心疼,可惜往音烛的反噬力太强,她到现在精神都不济,怕跟在他们身边反倒添乱,因此一直老实呆屋里,否则她早就和他们一起商议对策了。
“我是挺累的,你帮我消消乏?”霍铮倚在窗口,借着月色打量她。
“你哪儿乏,我替你捏捏。”俞眉远便道。
“不用你花力气。”他拉起她的手,轻抚过她手上绷带,“你只要跟我说一声‘小霍哥哥好相公’,我什么乏都散了。”
俞眉远便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