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池子便是小叠石山。鸟吟一声、风声四过在这里对不上号。
俞眉远挠挠头,抬眼仔细看叠石山。山顶上有处小亭,亭子的四处翘角均有雀鸟石雕,她便沿着山的小石阶踏上了亭子。亭子背面无路,竟是小崖。鸟鸣一声……该不会是叫她往下跳吧?
山崖并不算高,崖下是松软沙地,身体韧性好的姑娘便是跳下也无妨。草地上还立着些石山,不多不少,正好四座。所有的叠石山上都覆了青藤,她脚下这座也不例外。
俞眉远想了想,扯起段青藤,单手攀着,跳到空中,脚尖在石壁上一点,攀着青藤朝最近的石山跃去,在靠近那处石山里她以空手换藤,再飞向下一处石山。
风声四过是与鸟吟连起来的。
四处石山掠过,她便到了下一个地方,这里只有一条路,路中间是半人高的草垛。
只是要参加主祭舞的初拔,有必要这么折腾么?俞眉远不耐烦地吐口气,脚尖在地上一点,纵身跳起,连着八次跳跃,她终于过了这堆草垛。
最后一处,叶动六片。
她的眼前只有一扇门,门上刻了六叶。
她伸手,拉住门上铜环,双臂施力,朝外拉动。
门十分沉,她咬了牙,不动内力,只凭手劲往外开门。
叶动六片。
她朝后退步,每退一步,门便打开一点。整整退了六步,门被她彻底打开。
门后只有一方石台,是为畅舞台,台上原坐满了人,此刻却皆已齐齐站起。
这么多年以来在祭舞的选拔里,俞眉远是唯一一个六关全过的人。
……
畅舞台是雕刻成莲花状的圆形大石台,台前有六级玉阶引下。
俞眉远走到玉阶前朝台上的人行礼。
“俞家眉远前来领试。”
台上一片寂然。
她觉得奇怪,目光扫过舞台,台上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六局二十四局的掌事之人全部都在,分了两排坐在畅舞台的正前方,在她们身后则是几个与俞眉远一起进毓秀宫参选的姑娘,她在这些人中看到了魏枕月、张宜芳与俞眉安。
俞眉安看到她很激动,不顾礼仪踮起脚尖,目光惊讶复杂。
俞眉远觉得奇怪。
“俞姑娘,你的初拔之试已经结束了。”沉默过后,居于正中的贺尚宫方缓缓开口。她亲自从畅舞台上下来,走到俞眉远身前。
结束了?她都还没开始试呢?
俞眉远r的疑惑在片刻后醒悟,什么进了畅舞台才领试?都是骗人的!真正的初拔之试,就在聚芳园中。
想通之后,她的脸色就不太好了。
贺尚宫不言不语地绕着她转了一圈,目光将她从头到脚仔细扫了一遍,又轻轻提了提她的裙摆,方深吸一口气,向畅舞台上诸人开口:“裙上无水,身上无沙,衣间无草,安然无伤,六叶门全开,用时最短,为历年来的第一人,当赐头名。”
所谓祭舞初拔便是聚芳园六试,先试参选之人对乐音的天赋,能听出琴音之人方能得到启试之资格,接下去的六关,测的是参选者对韵律的领悟力、身形的柔韧度以及体力与臂力的强度。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人六关全过,比如魏枕月,她虽走到最后,却没过水音一关,因而湿了一半裙子;而张宜芳没过风声一关,从崖上跳到地面,滚了一身黄沙,最后的六叶门亦只拉开三步;至于俞眉安,她全身都是漏洞,能进来……大半是因为运气。
像俞眉远这样安然无恙走进来的,大安朝开国百年来,只此一人。
“换名吧。”贺尚宫走回台上吩咐道。
李司乐目色复杂地奉上巴掌大小的木牌子,柳尚仪亲自提笔,在牌上落下俞眉远三个字后将木牌交到尚宫手中,贺尚宫方执牌走到众人身侧的初拔名榜前。
俞眉远这才留意到榜上已悬挂了二十个人的名字木牌。旁边的宫女取去最后一名的牌子,又依次将所有人的牌子往后退了一位,空出头名之位后,贺尚宫才俞眉远的名子木牌轻轻挂上。
原先站在台间的二十名少女里,被取掉名牌的人立刻便哭着被人带下,从另一个门离了畅舞台。
“好了,继续,让下一个人进园。”贺尚宫挥手,不再多言。
俞眉远被人领着站到了台上二十名少女之首位,旁边扫来的异样目光形形/色/色,尤以魏枕月与张宜芳为最。这两人,本是原来的第一与第二,如今被她挤到了二、三名去。
余下的几个参选者里,皆无人通过,初拔之选的二十人,便如此定下。
俞家两个姑娘,全都在榜上,只不过……一个为首,另一个,恰好排在最末。
……
“六关全过了?”霍铮听到这消息时,正在昭煜宫的书房里与自己对弈。
长宁点点头,目带崇拜地开口:“是啊。你的阿远非同寻常,居然把你亲自布下的阵全给破了!嘿嘿。”
聚芳园的六试虽是从古流传至今,然而此阵到底年月久远,因而前几年皇帝便下令旧阵重设。新的六试,正是霍铮亲自督设,比旧阵更加复杂精妙。
霍铮低头,在棋盘落下白子。
黑白二子势均力敌,这局棋下到如今,已难分胜负。
“二皇兄?”长宁见他不理自己,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怎么?自己设的阵被人全过了,那人还是你的亲亲阿远,你这心里……是甜的,还是酸的?”
“什么我的亲亲阿远,你别瞎说。”霍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