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浑身一颤,咬紧牙关,一言不发,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浑身发冷,使劲摇了摇头,终究还是猛地起身,哆哆嗦嗦地道:“……我知道了,麻烦郡主。”
说完,他就踉踉跄跄地走人。
罗娘一路送人家出去,回来就默默跟在自家郡主身边,一路跟进卧室,嘀嘀咕咕地小声呢喃:“这人有点儿怪,换了别人,就算跪下磕头也该让郡主去帮他把一切恢复正常啊,这是闹哪一出,竟然就这么走了。”
红尘冷着脸不说话。
小严坐在一边,很随意地绣帕子,闻言抬头:“如此古怪,肯定心中有鬼。”
这两个丫头是不知道,陈文还乔装打扮,去王半仙那想办法驱鬼,要是知道了,肯定更惊讶。
他的妻子刚刚去世不久,他不想着妻子英魂不散,入梦而来,到是想驱鬼,真够奇怪的。
红尘吐出口气,冷笑:“这人到想粉饰太平,就是看能不能做到了。”
夜黑风高。
忽然开始下雨,细细密密的雨帘把月亮都映得昏昏沉沉,好像半睡半醒的样子。
王半仙打着伞,一步一哆嗦。
红尘也撑着一把油纸伞,天蓝的底子,上面是一幅水墨山水画,很精致漂亮。
“郡主啊,大半夜的咱们不在家睡觉,出来大街上溜达溜达就算了,干嘛要到这地方来。”
此地是一个小巷,幽深昏暗,这也就罢了,地上还飘着一地的黄纸,起起伏伏。
前面是白烛,白幡,又是树影婆娑,别说晚上,就是白日里过来,乍一看也心虚气短。
“真么阴森森的,可真怪吓人!”
“坐一会儿。”
红尘径直走到一个棚子底下,这地方比较隐秘,前面有棵大树,枝繁叶茂,正好能挡住人影。
棚子下也安放了三五个石墩,还有块儿青石板,以前偶尔有闲暇的老百姓坐在这里聊天笑闹,到是一派热闹景象。
王半仙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个饽饽,掰开,分了一半儿给红尘,“我记得这里很热闹,最近一段儿时日也不知怎么的,人到显得少了。”
他做生意的特点,就是要看人。
以前走街串巷,整日看人,现在虽然正经有了店面,也不知属于骗子一流了,可还是抽空会四处走走看看,带着徒弟们一起,要学他那门手艺,憋在家里可不行,街头巷尾的小道消息,就没有这老骗子不知道的。
“我跟你说,我的好郡主,这里不干净,可千万别呆了,你知道吧,前面那一户,户主姓陈,叫陈文,做礼部侍郎的那个,对了,最近刚刚被革职,哎呀,他是礼部侍郎这事儿到没什么人关注,朝廷的侍郎没几年就换一次,但他和人家苏芸娘,苏大美人的爱情故事,那是家喻户晓,别说京城了,外地人都很关注,当年我在外头算命,那阵子无数小姑娘,小伙子来找我看姻缘,说想要一个陈文,要不然就想要一个苏芸娘。”
“您也知道吧,当年苏芸娘虽然是陈文的未婚妻,可是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哥在呢,她那表哥可比陈文出息,生得更是好容貌,在京城是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读书更是出类拔萃,又是苏相爷的得意门生,得相爷看重,欲把爱女许给他,可惜了,苏美人重情重义,不肯退婚。她那表哥失意之下。离开京城远去,从此没了踪迹,为了这事儿。连苏芸娘自己心里都不痛快,到是那个陈文,好像颇为自傲,时不时地和他的文人朋友们提起此事。话里话外,关怀备至。可谁不知道,他哪里是担心人家,明明就是很得意!”
王半仙叹气。
不过,把一个天之骄子喜欢的美人弄到手。那的确很值得他得意。
“你瞧瞧,现在苏大美人芳魂早逝,她能放心得下自己的男人?说不定就在附近徘徊呢。”
王半仙压低声音。“我可不是胡说,前几天我的线人就说过。这附近有人看见女鬼,披头散发的,可吓人呢。”
红尘失笑。
王半仙的线人就是一堆小乞儿,在京城混饭吃,还是红尘给他出的主意。
他以前都是掏钱买线索,可比不上现在,花钱花得少,获得的消息还多。
“因为这地方邪性,我都没敢在这儿做局。”
平时遇到什么地方传说有鬼之类,一帮骗子通常会推波助澜一下,借此机会做生意获利,不过在骗子这个行当混久了,什么样的生意能做,什么样的生意不能做,到也能分得清楚,像眼下这桩,就是不该碰的那种。
至于是怎么确定的,那到是很难说清楚,反正不是全靠直觉,经验更多吧。
王半仙絮絮叨叨。
红尘眯着眼,竖起手指,小声道:“你听。”
前面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轰鸣声。
啪啪啪,啪啪。
还有怪异的敲击声。
忽然起了风,连雨都下得更大。
“呜呜呜——”
阵阵怪异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来,王半仙扑通一下,坐在地上。
红尘一把捞住他,登时就笑了:“形象,形象,一会儿我们还得抓‘鬼’,您可是天下一等一的高人,这副模样要是让你的客人们看到,生意可不好做。”
话音未落,王半仙一下子就站直了。
虽然他脸色还是苍白,可那气派的样子,确实比大部分真正的灵师还像灵师,不过,却挪动脚步,紧紧贴在红尘身边:“郡主,我年纪大了,你是年轻人,可是该你冲锋陷阵。”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