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谢莫如八十三岁,先是江行云过逝,其后,李九江病危,谢莫如亲去李九江府上探望,李九江一生未婚,连后人都未过继,他的府上,多是些旧仆在服侍。谢莫如谴退了诸人,坐要李九江床畔,李九江道,“本想多撑几年,怎么也要撑到娘娘身后才好,天意若此,奈何奈何?”
谢莫如道,“我倒是愿意走在你身后,我看着你走,比你看着我走,要好。”
李九江发须皆白,少时的俊俏已由鸡皮鹤发所取代,但他微笑之时,谢莫如似乎看到了那个青衣草鞋竹杖而来的少年,那少年的一双眼睛,既温和又傲气,既平静又深邃。李九江望向谢莫如,微声道,“若有来世,只愿与娘娘再次相逢。”
谢莫如握住他的手,点头,“好。”
李九江勉力勾起唇角,他吃力的似要握抚握手边的一轴画卷,谢莫如见那画卷放在李九江枕边,便伸手取了来。李九江目光清透,看向谢莫如,微微颌首,目中透出依恋不舍来,终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一代争议极大的权相李九江,就此离逝。
谢莫如亲赐谥号,文襄,陪葬仁宗陵。
李九江过逝后,谢莫如对岷王道,“我之后,元宁当如何?”
岷王想了想,道,“当奉皇兄如一。”
谢莫如道,“元宁之子少时夭折,他身后无子,我在时,自然无人提他的事。我之后,他被囚多年,手中无人,也不能如何。就是有人生事,无非就是借他个名义。阿熠,这江山啊,你坐坐就知道了。”
岷王连忙道,“皇祖母一向硬朗,我还需皇祖母指教,皇祖母莫出此言。”
谢莫如微微一笑,“人生百年,都有一死。我现在不叮嘱你,难不成死后给你托梦?”
这话,一点儿不好笑,倒是令岷王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