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夫人煞气过重,胡太后当天都没能睡好觉。今日宁荣大长公主提起安夫人,胡太后也没有嬉笑的心思,胡乱支应一句,“她这把年岁,又是小四媳妇的外祖,你的亲家,再不能薄待的。”
文康长公主补充一句,“安夫人于国有功,昔日皇祖母在时曾亲自召见,辅圣公主也有问询,皇兄亲政后亦厚待于她,母后时常说起安夫人功勋,颇是感佩,还特意叮嘱皇兄好生招待老夫人,老远的来这一趟不容易呢。”
四皇子妃笑,“外祖母也说皇祖母仁爱慈善,雍容尊贵,母仪天下,令人向往。”
二皇子妃跟着道,“那日在五弟妹生辰宴上见了,老夫人极爽俐的人。”
长泰公主也道,“是啊,精神头儿极佳。”
谢莫如点头,“是位明白的老人家,听说安夫人如今都能挽弓引箭,此次来帝都,千里之遥,虽有车驾,老人家却是宁可弃车骑马,身子骨儿硬郎的很。”说着看向宁荣大长公主,“安夫人也快六十的人了,说来与靖江王年岁相仿呢。”
文康长公主心下舒坦,笑,“这一说还真是如此,靖江王叔今年五十七了吧。”
四皇子妃也不傻,接话道,“那还是外祖母年长一些,外祖母正好六十岁,花甲之年了。”
谢莫如便道,“安夫人年轻时收复南安州十数部族,刀光剑影十几年,还有这样好的身子骨儿,委实令人羡慕。”问四皇子妃,“可有什么保养之法?”
四皇子妃笑,“要说保养之法,外祖母每日晨起习武,必有一餐要食粗粮,余者也没什么特别。”
谢莫如一笑,“看来是天生的好身骨儿。”
皇长子妃崔氏道,“习武的人就是不一样呢。”
三皇子妃褚氏也说,“就是,行走起卧皆与常人不同。”
大家正说靖江王与安夫人的身子骨儿,胡太后突然冒出一句,“老五媳妇,你们这成亲都两年多了,还没动静呢?”
一瞬间,慈恩宫静的只余诸人的呼吸声,连宁荣大长公主都惊住了。唉哟,刚她还为胡太后蠢到她头上气闷,如今回过神,她只想爆笑出声。太好笑了。简直是神之发问啊。
这回换文康长公主给她娘噎着了,文康长公主还给噎的不轻,要是换了第二个人说这种话,文康长公主非去剪了这人的舌头!她娘到底知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谢莫如把话题转到靖江王身子骨儿上,还不是在明里暗里的敲打靖江王装病的事么!她娘到底知不知道好歹啊!
文康长公主先道,“今儿是给世子接风,正说靖江王叔呢,母后你怎么突然想到这茬了。他们小孩子家,脸皮儿薄,您这问的,倒叫老五媳妇不好意思了。”
宁荣大长公主笑,“也难怪娘娘惦记,就是我也惦记呢。当年皇兄戎马倥偬半世,都是为的儿孙。皇兄只有陛下一子,临去前仍有许多不放心。自陛下起,咱们皇家方得人丁兴旺,我有了年岁,别的不盼,就盼着你们各家儿孙满堂,就是你们孝顺娘娘和陛下了。”
这话简直是说到胡太后心坎儿上,再加上胡太后早与谢莫如不睦,胡太后简直不容人说话,直接道,“是啊,大长公主这话有理。民间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呢。”说着还瞥谢莫如一眼,“老五没个儿子,可不像那么回事儿啊。”
谢莫如捏一捏案上的酒盏,淡淡道,“哎,是啊,人丁兴旺才好呢。不说别人,就说先帝吧,一世英雄,打下这偌大江山,亏得有陛下,方有了传承,不然,岂不便宜了外人。”一句话先弹压了宁荣大长公主,谢莫如继续道,“如今非但皇室人丁兴旺,听闻靖江王府亦是子息繁茂,靖江王多年未回帝都,这次因病也未能成行,好在世子来了,让世子去祭一祭世祖皇后陵吧。这些年,虽有陛下祭奠,皇室供奉不断,可谁能替了谁呢?陛下已是孙辈,靖江王却是世祖皇后嫡亲的骨肉呢。世祖皇后多年未见儿子,见一见孙子也是好的。”
文康长公主连忙道,“这话才是正理,皇祖母在世时,最疼的大约就是靖江王叔了。”
胡太后对闺女道,“你皇祖母也很疼爱辅圣公主呢。”
文康长公主又给她娘一噎,险岔了气。
说到辅圣皇后,其余皇子妃公主都不敢接了,唯谢莫如道,“如今世祖皇后与辅圣公主在地下团聚,未尝不好。啊,还有我母亲,太后娘娘还记得我母亲吗?”也不知是何缘故,谢莫如此话刚落,慈恩宫忽就一阵夜风卷过,胡太后身畔的一座凤鸟烛台上一支儿臂粗的牛油大蜡,扑的一声熄灭了,几点零零碎碎的火星掉落在蜡油之内,蜡芯冒出几缕白烟。
原本谢莫如说到她母亲时,胡太后心里已有几分不自在,又见这大殿之内阴风骤走刮灭蜡烛,胡太后顿时吓的失颜色。有宫人连忙上前重新点起烛台,烛火映在胡太后泛白的脸庞上,谢莫如只作无视,道,“太后娘娘的话,越琢磨越有道理,世祖皇后二子二女,如今看来,唯辅圣公主无后人在世,这次祭奠,就请太后娘娘给我个恩典,由我这个外孙女祭一祭辅圣公主吧。”
昭德殿的饮宴十分热闹,慈恩宫宴会散时,诸人脸色都有些不自在,文康长公主给她娘气到头晕胃胀,文康长公主亲自挽着谢莫如的手与她一道出宫,还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老五有福气了。”诸皇子妃都是侄媳妇,二皇子妃还眼瞅着要升任太子妃的人物了,这样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