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樱抬起头,脸上不见一丝慌乱,明亮的眸子星光熠熠,顺势而为道,“祖父,昨日在园中遇着来小太医,说起他送给樱娘的玉佩,小太医直言玉佩乃随风佩戴之物,放祠堂供着有些小题大做了。”
宁国忠眉头一皱,沉吟道,“玉佩乃皇上之物,皇恩浩荡……”说到这,宁国忠眉皱得更紧了,若有所思会儿,摆手道,“罢了罢了,若你喜欢,待会让管家去祠堂拿过来,你说,小太医也去腊梅园了?”
宁国忠看向宁伯瑾,宁伯瑾也不知,轻轻摇了摇头,昨日月姨娘出事,他心思都在月姨娘身上,哪留意过其他,而且,他和月姨娘回来得早,期间并未遇着小太医,该是他们走了小太医才到的腊梅园。
宁樱点头,声音轻柔道,“恩,他知晓樱娘刚回京,说了好些京中的趣事,还说往后有机会了,请樱娘去薛府做客呢,不过,他说要等过年那会才行,做客不是下个帖子邀请对方就成吗,为什么要等过年?”
宁国忠沉眉思忖,脸上的怒气稍微消了些,“薛府和宁府不同,小太医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改名日让布庄再给你做两身衣衫,在小太医跟前不可费了礼数,丢我宁府的脸知道吗?”宁樱不懂薛墨话里的意思,宁国忠在朝堂走动是清楚的,薛怡赐给六皇子,明年春上成亲,薛府素来行事低调,让宁樱过年去府里是不想招来闲言碎语,过年那会,拜年走动的人多,宁樱去薛府,不会被人怀疑推向风口浪尖,想到这点,宁国忠眉目舒展开来,“你祖母请的教养嬷嬷,你好好跟着学,罢了,你们刚从外边回来,先回去休息吧。”
目光落在伤口流血的宁伯瑾身上,话锋一转,“小六年纪小,功课不得落下,你搬去梧桐院,好好教导她功课。”
和清宁侯府的亲事作罢,可如果能拉拢薛府,也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宁伯瑾心下一喜,面上不敢露出分毫,恭顺的磕了个头,“孩儿明白了。”
宁国忠淡淡嗯了声,叫上宁伯庸去书房议事。
宁樱扶着黄氏,拿巾子替她擦了擦手背上的血,迎着老夫人吃人的目光,笑吟吟道,“祖母,母亲受了伤,樱娘扶着她回梧桐院找张大夫看看,冬日伤口愈合得慢,樱娘还等着母亲替樱娘做新衣呢。”
老夫人气得脸色发红,嘴里却关切的应道,“你祖父性子急,扶着你娘回吧,老三,你脸流血了,快过来,娘给你看看,老大媳妇,快请太医过来看看,别留疤就糟了。”
宁伯瑾抬手轻轻抚了下受伤的地方,疼得他龇牙咧嘴,老夫人愈发心疼,只听宁伯瑾道,“娘,我没事儿,我先回梧桐院收拾收拾,下午再过来看您。”他身上穿的还是昨日出门那身,祠堂阴暗潮湿,他冷得瑟瑟发抖,好在宁国忠不罚他住祠堂了,他的先回梧桐院洗个澡,换身衣衫。
自己儿子是个注重仪表的,老夫人不拦他,耳提面命道,“记得找大夫看看,抹点药。”
“记着了。”
喧闹的屋子,又安静下来,老夫人把玩着手里的镯子,回忆宁樱离开时得意的眼神,朝床边的柳氏道,“小六可不简单,她走之时的目光你看着了吧,是在向我挑衅呢。”
柳氏小心翼翼的走出去,吩咐丫鬟进屋收拾地上的残局,回老夫人道,“小六年纪小,沉不住气,约莫是小太医对她青睐有加,心里得意忘了形吧。”
柳氏是长房,往后分家,老宅都是长房的,加之柳氏管家,平日里有个事儿,老夫人喜欢找她商量,说是商量,不过是敲山震虎罢了,柳氏管家,日子久了难免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老夫人尽量睁只眼闭只眼,如若不是牵扯到成昭成德,布庄的事儿,老夫人不会给柳氏难堪。
“不说话,谁看得出她才十二岁,老爷都拿她没辙呢,她是清楚府里的境况,知道我不敢动她才有恃无恐。”老夫人转着手里的镯子,总觉得手里头差了点什么,道,“把我的佛珠拿过来。”
柳氏打开抽屉,从一个黑色镂雕花的盒子里拿出一串佛珠,递给老夫人,看老夫人目光直直的望着她,柳氏心惊,“母亲,还有事?”
握住佛珠,老夫人举起手,手指拨弄着上边的珠子,振振有词道,“你是长嫂,管着家,小六和她娘一定都是目中无人,心思毒辣的,我们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向她们低头,她们只会愈发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有的事情你心里该有数。”
说起这个,柳氏有自己的考量,之前她管家管得好好的,如今被秦氏横插一脚,虽说秦氏管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她却心里不痛快,如果三房在管家的事情上再横插一脚要求雨露均沾,府里不知乱成什么样子了,黄氏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三弟妹刚回京,身边就小六陪着,对小六骄纵些实属正常,母亲不是请了教养嬷嬷吗,待学了规矩,明白的道理多了,小六自然就懂事了,我是长嫂,凡事多包容些才是。”
老夫人细想觉得柳氏的话有理,如果柳氏和秦氏那样凡事喜欢斤斤计较,府里不知如何乌烟瘴气了,笑道“你心里看得开,我就踏实了,回去替静芳置办两身衣衫,过年那会,和小六去薛府做客,不能寒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