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军,这个便是今日九王府差人送来的东西。”
叶修庭闻言,直起身来,也不看脚下碎了一地大大小小的东西,急急便要接那个锦盒。方才,一座玉山被他扔到地上,磕碎了一个角,他一没留神,堂堂少将军,战场上杀伐决断,竟被一座小玉山绊倒。膝盖着地,满地珠玉碎渣扎进他皮肉。他也顾不上,只匆匆起来抢了看守手里的锦盒。
☆、056 让本王咬回来
叶修庭将九王府的锦盒小心打开,只见锦盒里面铺红丝绒一层,一只秘色瓷瓶安静躺在里面。他将那只小瓶子拿出来,想从上面找出哪怕一丝属于她的痕迹。
窗边,借着月色,他看清了瓶身上,赫然画着一朵硕大的棠花,鲜红诡异的胭脂色,却是触目惊心的红,深夜看来竟色如泣血。
叶修庭看了心里莫名泛起一阵阵难受。
那花形状极不规整,花瓣大小不一,花身也有些歪斜,这一看,就是她亲手画上去的。
那看守看见这少将军似乎是极小心又宝贝那个瓶子,拿在手心里,指尖不住摩挲那朵棠花。那瓶子是名贵不假,可这满地碎了的东西加起来不比那个小瓶子值钱多了?
“叶棠------”
掌心一转,却见瓶身后面还有一行字。
待看清了那行字,叶修庭便知道,她是故意的。故意将他说过的话写在瓶身上来讽刺他。可是,那字迹工整凌厉,一笔一划皆似刀锋般杀意腾腾,明显不是她的笔迹。
这若不是她写的,那就只能是-----九王爷。
他们,已经亲密到如此了吗?共处一室,共执一笔。
想起今日观景楼下,她被别人抱在怀里-----叶修庭看着那行字,只觉得心里一阵一阵剜着疼。
他不过是亲笔写了一封喜帖送到九王府。她便回他这么一个瓶子。
叶棠,叶棠。
他想她,念她,气她,可不得不承认,在诛人心上,还是她更胜一筹。
眼见着这少将军找到了想要的东西终于走了,当值的看守一边道着可惜一边将打碎的东西清理干净了,重新锁上库房门。
叶修庭拿着那个小瓶子,并未回房。而是去了叶家小湖上的浮亭,偏僻的蔷薇小径,最后是后院的相惜树下。他带着那个小瓶子,转遍了所有她爱去的地方。就好像她还在他身边,不叫他哥哥,一口一声叶修庭,甚是清脆。
最后,他靠着那株曾经为她采过花瓣的相惜树,身边草已枯黄,斯人也已不在。
星夜沉天涯,他在那棵树下坐了许久。
叶修庭木讷起身,端了那个小瓶子往南边走,一直到了那个被他下令封起来的院子。
自叶棠走后,这是他第二次来这个院子。这院子里的人知他所有的秘密,却永远口不能言,被他与世隔绝关在这里。
夕岚这院子偏僻清寂,位于叶府一角,平日就少有人来,叶修庭又派人日夜看着。夕岚已经许久没有听到人的声音了。没了舌头,这院子里也安静得好像她也没了耳朵。
院墙斑驳,石阶上布了些青苔,两侧绕了枯藤,地上的落叶烂在泥土里也没人打扫。
他深一脚浅一脚,将那些落叶踩得沙沙作响。直到他开门进来的那一瞬间,夕岚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上次来,丢给她一身大红的嫁衣。这次他来,却是自己身穿喜服。
叶修庭他,成婚了?
夕岚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来人提起来,几步推到了床上,一方丝纱扔过来,堪堪遮在她脸上。
与上次不同,这次,他并没有继续做什么。夕岚已经摸不清他的脾气,也不敢乱动,就蒙着那层薄丝纱躺在他身后。
他在床侧坐了许久,直到桌上那一小截蜡烛燃尽,烛火忽闪几下,终于灭了。身后人的呼吸声细微可闻,让他开始觉得有些像她。今夜,他坐在床侧,也有些像他往常守她的无数个日夜。
漆黑的夜里,外面寂静得吓人,连风吹枯叶都觉得无比清晰。这里不会有别人来,他终于不用在人前费心将自己的心思藏着掖着了,低沉开口,“叶棠。染了风寒要及时吃药才行。”
想起她每每一吃药就皱巴巴的小脸,他又说,“他,也会像我一样哄你吗?”
“叶棠,在九王府,就别任性了,身体要紧。”
“叶棠,你在忍忍,我保证,很快就接你回来。”
“叶棠,我后悔了,不该将你嫁走的------”
“叶棠,我想你了,这可怎么办。”
他一身酒气,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身后床上的人屏息凝神,将他的话一字不漏暗暗记下。原来,叶棠嫁的是九王爷。那,叶修庭今日娶的又是谁呢?
只听得身侧男人继续开口,语气是她没听过的温柔,“你睡吧,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陪你。”
夕岚知道,他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
难怪,往日,他只有在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去找她。连前戏都没有,每次都匆匆直奔主题,完事后也从不留宿。通常是换上一身新衣裳就走了。
虽然是她觉出端倪,向叶老将军告的密,但他和叶棠深夜在一起做了什么她还真不知道。
难道,那些旁人看不见的夜晚里,他就是这样守着叶棠的吗?
一直以来,她夕岚不过是他的棋子,他的掩护。恐怕,他今日娶回来的那个女人也是吧。正想着,银牙不由暗暗咬紧。
直到天要亮了,他才起身,出了这院落。自始至终,他连回头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