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不得不说贺家功不可没,甚至可说是居功厥伟,天狼军南征北伐,平叛乱,杀贼冦,出师必捷战绩赫赫,待天下大局稳定了,又镇守国疆固若金汤。
贺家儿女无有纨裤,连女儿都巾帼不让须眉,设立了女兵营。
然而贺家人生性不喜受拘束,第三代九个孙子并非全吃官家饭,除了贺大郎战死沙场,贺五郎、贺七郎选择混迹江湖,贺二郎留守贺城祖家,主掌宗家世族,贺四郎经商,负责管理贺家众多产业。
出仕者有四子,贺三郎入朝为御吏台侍中郎,贺九郎跟随父亲从军,从九品副营尉做起,带领七杀军立功无数,三年即擢升为五品校尉。
此外,贺六郎为轻骑将军,率兵镇守西疆,贺八郎为京畿大营总教头,贺家在文臣武官中皆有政治势力,尤其是贺容玖的父亲贺天枢独领三十万天狼军,握有实际军权,别更提贺老爷子为在朝元老,麾下将帅以他马首是瞻,兵部尚书都得礼让他三分。
贺家掌握军政大权,势力涵盖大半个朝野,纵使非贺家一派,对其亦要退让,顺安皇帝自然对贺家心怀忌惮。
顺安皇帝采取了最普遍、也最有效的收拢与控制策略——圣旨亲召贺大老爷的嫡女瑶光入宫,册封四妃之一的德妃。
贺氏德妃与魏氏淑妃地位相等,协助皇后掌理六宫,前者武家出生,后者百年士族,皇帝的用意不言而喻,让这两家无论在前朝或后宫都能互相制衡。
贺大老爷成为皇帝岳父,晋封为北安公兼天狼大将军,留京上殿议政,爵位世袭三代,其他贺家在朝子弟皆升一级,贺容玖的父亲贺天枢晋封镇北将军,代父接掌天狼军。
贺家成为皇亲国戚,玉堂金门,权势更加如日中天,人人都想巴结。
不過賀家兩位老爺子都深明兔死狗烹的道理,為避免太過樹大招風,二老爺早早告老還鄉,留大老爺繼續在京城護庇著兒孫們,誰知皇帝會不會一朝翻臉不認人,設計搞垮賀家,如同現在搞垮魏家一樣。
“皇上老早就想除去魏家了,利用親生兒子順勢搞掉這個三朝權貴,心夠狠,手夠辣,不愧是先帝生前最忌憚的兒子。”賀國公撫須淡然道,歲過古稀之年,早已看盡世態炎涼,無什好大驚小怪的了。
“外公,您說我現在應該怎麼做?”宋瑞問。
宮變事件過去一個月了,局勢大致穩定下來,然人心餘波蕩漾,今日朝廷休沐,宋瑞特地到國公府訪視老人家,企圖試探賀國公的想法和態度。
自從宋璋和宋琥中箭落馬後,他不由起了心計,如今剩三個皇位候選人,只要打敗宋瓏,踢開宋琅,那麼他就是最後的勝利者了。
他的第一步,當然是爭取外祖家的全力支持,賀家權傾朝野,自然勝算大增。
“該做啥就做啥,問我做麼?”賀國公不以為然。
“現在孫兒和大皇子共同掌朝,總得多想些未來的事,以免行差步錯。”宋瑞語意迂回的說道。
賀國公人j-i,ng似兒的,哪會聽不出他的話中之意,不太耐煩他說話總是吞吞吐吐的,男子漢大丈夫當有話就說,開門見山的問他:
“你想當皇帝?”
“孙儿怎敢如此妄想。”宋瑞急忙否认,欲盖弥彰。
贺国公哪会看不出他的心思,再问道:“可和你娘说过?”
宋瑞顿了下,晓得自己被看透了,只好坦白回答:“母亲不甚赞同。”
“你娘是对的。”贺国公点点头,对被迫入宫的女儿充满愧疚,可对这个血统尊贵的外孙并不特别喜爱,他的性子样貌都像那个善于虚与委蛇的皇帝,不太像豪迈直爽的贺家人。
“不瞒外公,孙儿也有成就大业之心,只愿还我大绍盛世。”宋瑞态度义正严词,话理冠冕堂皇。
“呵,话说得可真好听。”贺国公讪然一笑,故作沉吟状,说:“你想当太子、当皇帝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只是什么?”
“瞧你急躁的样子,生怕别人不知你打什么主意吗?”
“外公教训的是。”
“你说你当个富贵王爷有什么不好,何必非要去争个你死我活?”
“可是外公,我不争,不表示别人不争,宋珑和他的保嫡党恨不得把我也往死里整。”宋瑞理直气壮。
“唉,也罢。”贺国公不禁叹口气。
宋瑞说的没错,如果宋珑有意大位,必定忌惮贺家势力,龙子夺嫡他曾经见识过一次了,不在乎见识第二次,当今皇帝也不是干干净净的坐上位子,只是这次和贺家扯上关系。
一般百姓人家兄弟不睦,顶多闹一闹分产分家,可天家兄弟阋墙,大多是血r_ou_相搏你死我亡,并且累及许多无辜者,宋璋和宋琥这回逼宫,凭白害死多少性命。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这话可不是说假的。
假使贺家卷入皇储之争,他相信自己确实有能耐拱自家外孙上位,可那又如何。
贺国公捻须忖度好半晌,才说:“如果你能说服九郎帮你,这事应该就不难办了。”
“外公此话当真?”宋瑞双目发亮。
“九郎有能耐带走宋琅,到时如果你连宋珑都斗不过,还当个屁皇帝!”贺国公直白嗤道,年过七旬的他鹤发苍苍,仍声若洪钟中气十足,尽管已位居皇亲显贵,私底下还是不改满身匪气,不忌市井粗口,常自嘲自己是个大老粗,并不以此为耻。
“外公说的是。”宋瑞卑恭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