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我是把周敏敏得罪重了。
你们知道,我谷子是那种肚子里藏不住事的人,尤其是这种事,我不可能缄口不言,一个自己心仪的苦苦追求了那么多年的姑娘却被别人去啃去搂抱去日,而且是主动送上门去,心甘情愿让不相干的臭男人去日,个中滋味,谁受得了啊!
这比听到叶诗文被蒋中平奸污的消息更让我沮丧更让我伤心。
一腔愤懑无处发泄,我一个人跑到馒头山,在那空空荡荡的庙里大哭一场!
直哭得鸟儿唧唧咋咋四处乱飞,直哭得那棵冬日的大樟树落叶纷纷。
我躲着周敏敏,周敏敏也不想见我。要不是大春和康丽娜的到来,我不知道我和周敏敏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外交关系,才会重新坐在一起。
大春是陪着康丽娜来的,康丽娜是为了争取落实政策跟一大批多年的下放知青一起到城里闹事来的。
我不知道大春他们是第几批赶到城里的,反正省城街头巷尾已到处都是知青的影子。最集中的地方就是省革委那时还是叫革委会,还没改口叫人民政府,门前的大坪,密密麻麻都是人,大多数都是穿的国防绿,有的是军大衣,有的是军便服,也有穿四个兜中山装的,这些人只占少数。一眼望去,一片绿色的海洋,蔚为壮观。黑压压的人头上面,竖出几条横幅白底黑字,格外醒目,上面写着:“我们要回城,我们要吃饭!”“右派了,我们怎么办?”“农村广阔天地,我们无所作为!”“省城之大怎么就容不下我们?”“强烈要求上级部门为我们落实政策!”
要求返城的知青还在往城里集中,他们显然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车站下车的几乎都是知青。
听说下面市县车站已经开始采取措施,火车暂时停开,长途汽车拒绝搭载二十至四十年龄段的乘客。
我把大春夫妻接到学校。
我对大春说:“让他们去闹吧,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我们来了,就算尽到责任了。”
我不想大春他们吃食堂,那样显得我谷子太小气。我把他们带到周敏敏的住处,一起去上馆子店。谷子我现在也算是半个生产者了,只要我高兴,好歹每个月都能赚点稿费。
正好周敏敏和杜秀珍都在。
周敏敏躺在床上看一本什么杂志,杜秀珍正对着镜子在打扮自己,剧团这些女人,平日没事就爱折腾自己,我敢保证,商店里的化妆品,一大半的销路来自她们。
我一眼就看见懒洋洋躺在床上的周敏敏,我说:“周敏敏,你看看谁来了?”
周敏敏是看见我进来的,爱理不理的,还在生我的气。大春在我后面闪出来,叫一句:“周敏敏!”
周敏敏这才从床上爬起来:“大春,你们怎么来了?”
毕竟同学情谊,心高气傲的周敏敏脸上浮出一丝笑容。
我说:“大春他们是攻打省府来了。”
接着,我就把事情大致说了一下,然后,我说:“正好杜秀珍也在,走,我们聚一聚,一为接风,二为叙旧。杜秀珍,省城是你的地盘,你熟,你定个地方。”
杜秀珍就看着我问:“什么档次?”
我说:“当然高档一些的。”
“中山街的‘白天鹅’还行,不过,我杜秀珍有言在先,那里一餐消费,至少十张‘工农兵’作者注:指十元钞,当时还没有出百元钞,印有工农兵头像的十元纸币就是面值最大的钞票了”
我豪气冲天地说:“行,就那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