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涌溅地,云忘忧眼前一片血红,腥气弥漫开来,刻骨锥心的痛。她死咬牙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飞花逐叶回到云烟织手中,她冷笑道:“你是不是到现在还觉得自己很伟大很无私呢?”
云忘忧缄默不语,平静得反常。云烟织没有听到满意的惨叫或是求饶,恨意更甚。花叶盘旋而出,幻化成了一只狰狞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可至始至终,她都没有叫过一个字。
云烟织轻蔑地笑了几声,若是她的眼睛还在,说不定此刻一定怒目圆睁,恨恨地看着自己,只是可惜,那里只剩下两个血黑的洞。她突然就有了报复的快感:“不想开口是吗?那你就永远别开口吧!!”
刀刃直入口中,割过血肉,一阵腥甜扩散开来,云忘忧痛苦地皱了皱眉,身体不住的颤抖。云烟织附耳道:“对了,忘了告诉你,我早就知道你是个怪物了。哈哈哈……”她撤了飞花逐叶,鲜血自云忘忧的口中不断涌出。云烟织狂笑着走出了玄室。
玄门深合的一刹那,云烟织抖搂着双手捂住了迷蒙的双眼,痛哭出声。终是没能断绝她的性命,是心底终究还存着一丝温情吗?是你曾经给了我一方庇护的天,也是你悄无声息将这片天毁了。我们终于彻彻底底的失去了彼此。
空无一人的玄室,黑暗无边无际,吞噬着中央铁链缠绕的瘦弱身影。云忘忧满脸血污淌过,又滴落到了胸前衣襟上,染红了一大片。她徒劳的伸出双手,颤抖着,在那两个空洞的地方虚无地摸了摸,又无力地垂下了双手。
在灵阙摸爬滚打,跌跌撞撞的这许多年,她已经快忘了疼痛的滋味。受再多的伤,她都不怕,她怕的是失去最珍视的东西。
刀锋般的剜刺,原来真的好疼。那是幻术绝伦的飞花逐叶,是她亲手所创交与烟织的飞花逐叶,如今,却被烟织亲手用来折磨她,刺瞎了她的双眼。
云忘忧心里的什么地方彻彻底底碎裂了。
哀莫大于心死,她终于逸出了一声哽咽,接着是小声的啜泣,最后是崩溃般的大哭。
黑洞般的眼眶里已经没有了眼珠,无泪可流,只有汩汩而出的血水。嗓子被毁损,发出的声音也只是断断续续的呜咽。
深夜无人的暗黑地台里,她倒在血泊中,蜷缩成了一团,泣不成声。
第45章 陷落三
贺廷宣坐在洛君良的居室廊前,眼皮子不断打架,苦苦支撑着,耳朵还听着里面的动静。眨眼间,看见一抹白衣踏雪而来,他忙和其他弟子慌慌张张地起身,胆怯道:“师……师尊。”
凌霄叹着气,摇了摇头,示意他们撤了结界。
贺廷宣犹豫了片刻,与其他弟子一道收了剑灵,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房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一时呆愣。洛君良仍旧是长身玉立的模样,只是额前发丝凌乱,散落在苍白的脸颊上,眼睛红红,嘴唇没有一点鲜活颜色。同样没有血色的手指,只紧紧地攥着那块半月形的玉佩,过于用力,以致手掌边缘都微微泛起了血珠。
廷宣鼻子抽了抽,他就这样枯坐了几个日夜吗?这些年,无论师兄遇到什么,都是处变不惊,镇定自若,原来世上也有能让他偏执疯狂的人和事。而由始至终,能让他如此失仪失态,不顾一切的人,好像,从来都只是那一人。
他带着鼻音唤了洛君良一声,洛君良缓慢地抬眼,看见了他和垂手静立的凌霄,洛君良眼睛重新亮了亮,声音沙哑:“师尊,阿颜还活着,我还能感应到。求您放我出去。”
凌霄目光深远,面有遗憾:“当年我迟了一步,穷尽一生都在后悔。如今,我不想你也活在后悔之中。”他拍了拍洛君良的肩,道:“你去吧。”
洛君良凄苦地一笑,对着凌霄礼别,急切切地跨出了房门,飞身消失在纷扬的落雪中。
凌霄看向那个奋不顾身的背影,若有所思。一个人要放下执念哪有那么容易呢。他把自己关在寒冰窟那么多年,都没能勘破尘事,忘却执念。
他兀自一步步踏入了漫天的洁白之中,雪花一一轻拂过脸颊,落地无声。
重重把守的灵阙,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轻易捕捉到。从锁灵台下到玄室的通道两侧也镇守着不少仙门弟子,灵阙的人为了避嫌,都鲜少踏足。其余门派也严禁灵阙的人探视,风陌依仗着医圣远扬的美名,在仙门中占据一定地位,所习术法又不具攻击性,看守在锁灵台的人倒没有怎么阻拦他。
他步履缓慢地穿过地下的通道,留下一路药香,径直到了玄室门口。
推门而入,玄门深掩。他看到倒在地上的人浑身是血,杂乱的头发掩去了大半张脸庞。风陌心中一惊,快步走过去扶起她。那张脸污血交纵,已凝成干干的血痕,一直蜿蜒到颈间。原本灿烂明亮的双眼变成了两个可怖的空洞。
“是谁做的?!”他平淡忧郁的眼神渐渐化作愤怒,声音低沉道:“疼吗?”
云忘忧昏昏沉沉的脑中回响着他的问话,心如死水,只茫然地摇了摇头。还有什么疼不疼呢,在这个世上,她最珍视的东西也已然失去,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缕缕药香入鼻,她醒悟过来,正待开口赶他走,才发现自己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