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教他打篮球,一开始是一对一的特别待遇,到后来变成一帮r-u臭未干的小子情不自禁地围拢,以及边上的女生们有意无意地观摩,齐翎每次都耐心地教,让他特有面子。
原来世上还有这种人,找不出一丝缺点,所有人都爱亲近,齐翎是一个标杆,一把尺子,刻度精准,能丈量出年少的越辰所有的憧憬和幻想。他在心里暗自发誓,这是他人生的榜样,没奢望追上,尽量缩短差距就是他的目标。
没见过世面的少年摸了摸鲜红的车身,兴奋地跳上法拉利f430副驾驶位置。齐翎给他系好安全带,注意到他光秃秃什么都没戴的手。
“你的手套呢?”
“今天学校搞卫生,不知道放哪了。”手套都会弄丢,好像有些丢脸,越辰眼神乱飘,不太好意思地抠了抠手背的冻疮,一场秋雨一场寒,每年天气开始转冷的时候,他的手上都会长这种讨厌的东西。
“别乱挠。”齐翎脱下自己的手套,小心地避免碰到伤口,给他戴上。“送你了。”
深咖啡色半指手套九成新,一看就是刚买不久,最近又经常用,少年受宠若惊。“哥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对方勾了勾唇角,专心开车,没有答话。越辰无聊了,从车里扒拉出一本讲世界景观的书看,随手翻到一页,照片里湖泊碧蓝,边上是盛开的不知名花,远处白雪皑皑的山脉。
他艰难地读出文字部分。“马……焦……雷……湖。”
“那是音译,有点拗口。它的本名很动听,iore。”
齐翎的发音很婉转,甚至因为单词本身的语调,带着一些不经意的x_ing感,越辰还没能力想那么多,单纯觉得他念这个词充满美感。
“马焦雷湖是瑞士和意大利之间的一个湖泊,你看到的山是阿尔卑斯山脉。边上那花是不是很美?粉色夹竹桃。”
齐翎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朝越辰看一眼,他一边正视前方,一边娓娓道来,没有得意的炫耀,但就是特有自信。他说的完全就是高度概括了本页冗长的介绍,越辰瞪大眼。“这本书你都背出来了吗?”
“我是学建筑的,这些都是以后我要走遍的地方。”
“建筑是盖房子吗?为什么要去看山山水水。”
“因为只有大自然,有粗犷的灵魂。人x_ing会丑陋鄙俗,自然永远是纯洁的,即使它被污染了。”
这话太深奥,但因为是齐翎说的,越辰很艰涩地记住了,然后再也没有忘记。后来齐翎出国念书,越辰思索着这句话,总觉得这个给他带来伤害的人,虽然冷酷无情,但心里是有那么一个角落,是柔软的,只是掩盖得太深,他自己都不知道。
车在一家酒店停下来,越辰目瞪口呆地见证了一场变装秀。只见齐翎摘下手表往旁边一扔,严谨地扣好向来习惯挽着袖口的白衬衫,然后顺出后车座的一套黑色西服西裤套上,接着又拖出一双黑色皮鞋,把和越辰呆一块时习惯穿的运动鞋给换了下来。最后照着后视镜打好了黑色领花,确认一切妥当才下了车。
从没见过穿成这样是临时抱佛脚匆匆完成的,但效果竟然还很好,和站在镜子前精心穿戴准备没什么差别,应该是和本人的气质有关。越辰故留在车上,其实今天是齐翎的生日,不过他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打算最后再送一个惊喜。
进入那个衣香鬓影的世界,齐翎似乎成了另外一个人,游刃有余地和宾客们寒暄交谈,越辰被丢在后头,无论是稚气的校服还是怯怯的气质,都让人投来好奇的眼神,他突然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然后他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常常来看自己的齐叔叔笑着望着自己,正要过来说话的时候,齐翎走到了台上,目光温和,俨然一位年轻的主人。“谢谢各位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
热闹的场面变得安静,二十岁的寿星说了几句感谢的致辞后,微笑地朝越辰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十三岁的孩子眼中的世界单纯,他们会分辨好坏,但也仅限于最浅显,流于表面的黑白,越辰乖乖地朝齐翎走过去,就像白雪公主抵抗不住美丽的毒苹果。
齐翎的手搁在他肩膀上,让他面朝大家。他看到所有人眼中都是好奇的神色,只有那个齐叔叔原先的笑容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但我一直有个遗憾,这世界对我而言是游乐园,对有些人来说却是受难场,我理解这种不公平,但我不愿意这种不公平降临在我的亲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