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吩咐罢,他匆忙去追那个身影。
寂静巷子里,伶仃瘦弱的一人,跌撞几步,伸手撑住了墙。
李致赶上去,扶住她:“樱主还好吗?”
宗樱迷蒙转眼,看清身后人,遂笑道:“是李兄啊。”
她身上穿得单薄,天降大雪,系着的也只是一件不厚实的披风,风雪这样盛,她连风帽也不拉上,任茫茫白雪落满发间和肩头。
要命的是,还是一身酒气。
李致心疼她,连忙解了身上的貂裘将她裹起,不禁唉唉叹道:“这天寒地冻的,你穿这样少在外面乱游荡什么?要喝酒,去我凤仪楼就是了。”
宗樱苦笑摇头:“我已经给琴舍惹了麻烦,实在不想再给李兄添麻烦了。”
李致看她脸色苍白,形容瘦损,忍不住好言劝解道:“你既叫我一声李兄,有些外人不当说的话我就要说了。你刚来四方城的那天我就见过你,后来,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什么脾气秉性,我心里清楚,你和舒息羽……是,他的做法是过头了,但你瞧不出他有多在意你吗?你们两个,就不能把话说说明白?”
说明白?舒息羽又几时跟她说明白过?
宗樱厌恶地皱起了眉头:“我跟他没什么好说。”
不等李致再言,貂裘已被拂落推回他的怀中。
飞雪茫茫里,脚步踉跄的人影渐渐远了。
二城主多醉。
不多久,一道暗令下到了有酒卖的各处,严禁众酒肆、酒楼再向宗樱出售酒水。
隔日午后,城东的酒馆里,宗樱与酒馆钟掌柜起了争执。
宗樱要买酒,钟掌柜说什么都不肯。
地上砸碎了好几坛酒,酒馆里淋漓溢香,钟掌柜惊惶地举着一坛酒,是随时要掼碎的样子,他苦脸哀求道:“樱主,您就别难为我了,这酒是真不能卖给您啊!”
堂内的酒客都吓跑了。
宗樱看着酒馆掌柜这么不计损失拼命地阻拦她拿酒,隐约明白了什么,她没有说话,转身出了酒馆。
走遍全城……果然,这城中再无人敢卖酒给她,宁愿生意不做了,砸了所有的酒,哪怕一壶,都不给她。
清醒的滋味不好。
宗樱两日未碰酒,她总想起某些事,那些事像针锥一样不断地扎着她的心,叫她连呼吸都觉得胸腔泛疼,她受不住这样的精神折磨了,遽然爬起,穿起外袍,抓起屏风上的软裘就出了门……
“哎唷,小石头啊,慢些慢些!”
“钟爷爷,我买酒。”
“你阿爹自己不来?这叫你摔了碰了可怎么是好……”
酒馆钟掌柜一面嘟囔着,一面去大缸里量了酒出来,掂量着酒坛轻重给装了一坛封好,回身牵过小石头,带他跨过门槛走到酒馆外的平地上,才弯腰将酒坛递到他怀里。
钟掌柜和蔼地叮嘱粉嫩可爱的小童子:“慢慢走,回去告诉你爹,下次打酒让他自个儿来!”
小石头乖声应了,谢过钟掌柜,迈开小腿往家的方向去了。
漫天风雪冻人,钟掌柜打了哆嗦缩回酒馆里。
小石头转进了家门斜前面的巷子里,他伸着胖乎乎的双手,将沉甸甸的酒坛捧给裹在软裘里的人,奶声奶气道:“樱主,给。”
宗樱蹲下来,一手从他手里拎过了酒坛,一手从背后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两串糖葫芦。
小石头欢天喜地,一手拿一串糖葫芦,迫不及待就往嘴边凑。
宗樱摸摸他的小脸:“小石头,谢谢你,快回家去吧。若是爹娘问起糖葫芦是哪来的,就说是城主路过给你买的。”
在这四方城里,宗樱的肆意无人不知,不过是兴致所至,随手给稚童买了两串糖葫芦,小事而已,凭谁都不会多在意,更遑论多嘴过问为什么。
去了城外,十里亭下,荒草野地,皑皑白雪,一片寂凉景,她在四面透风的亭中一待就是一天,直到天色黑下了。
意识半清醒地回城,在石阶下绊了一跤,众人赶忙来扶。
宗樱抬头看看,看见高悬的匾额上“城主府”三个大字。
“城主府?”
她的本意不是来这里。
然而……城主府就城主府吧,天已黑了,没必要再往山上的别馆去了。
“我自己能走。”宗樱推开了扶她的诸人。
城主府内,檐下的灯都亮了,回廊幽长,偶有人走过,都停下来给晚归的二城主让路。
其实,酒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宗樱头昏痛,整个人翻江倒海难受着,她扶着廊柱子,想吐吐不出来。
有人伸手搀住她。
宗樱定了定,转过头看来人:“浮……浮春?”
浮春沉闷地应声:“嗯。”
她总觉得对不起他,是受她的牵累,他才挨了舒息羽的耳光。
也曾问过他疼不疼,他说,命都是城主给的,没有什么疼不疼,城主做什么都对。
宗樱笑笑:“有一阵子没看见你了。”
浮春道:“你忙着醉酒,当然看不见我。”
到底,他还是跟舒息羽更亲近。
宗樱无话以应,她再笑一笑,径往自己的住处去。
“喂!”浮春在身后叫住她,停顿了一会儿,闷哑着声音说道,“城主白日心情很不好,他找过你,你不在府中也不在别馆,城中各处的人也都说没有见过你……城主他,他问了很多遍你有没有回来,如果你有空的话,去回城主一声吧。”
浮春知道她的心性,所以不是在要求她,只是单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