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外面说您假仁假义?”
虞国公当即大怒,却是强忍着怒火道:“泠泠说得对,还不快叫那什么……”
近侍提醒道:“蕊蕊。”
“对,蕊蕊,来父亲身旁入席。”虞国公面不改色道。
及至家宴结束,她满怀感激地向兰音致谢,她却高傲道:“我不过看不得这些不公之事,又不是想帮你,莫要自作多情缠上了我!”
她当即被惊得目瞪口呆,便见兰音懒懒挑眉,“这般灰头土脸,连个像样的名字也没有,明日便随我同去女学读书。”
她知道兰音是面冷心热之人,她的儿子亦如是。兰氏是大族,单是虞国公的子女便有几十人,可惜除了姐姐与她,都命丧于当日的谋反旧案中。
贵妃离世之时,燕榕不过五、六岁。在他印象之中,她虽然不苟言笑,却非常美,以至于他而今再见到美人,也不觉惊艳。贵妃对谁都冷清,不论是父皇、母妃、还是皇兄。因而他小时候,总以为皇兄也不是贵妃的亲生儿子。
燕榕只觉母亲的手很柔,轻轻拂过他的鬓发,“既是你来了,恐怕我该回明城了。”
他有几分难以置信,“母妃如何知晓?”
淑妃却是笑而不语,庆元王明察秋毫,早已知晓了她的身体状况,此时遣了燕榕前来,也不过是教他们母子多相处些时日罢了。
“我听闻,你皇兄将那孩子送回连江城了?”淑妃问道。
燕榕方知母亲所说的是小皇嫂,联想到她曾将皇兄身旁的女子尽数除去,他不由心上一凛,“母妃千万不要动她,我从未见过皇兄那样维护一个女子,他很喜爱她,我也觉着她很好。”
淑妃笑道:“他命赵辛送那孩子回来,便是防了我一手。”
任凭她同姐姐如何亲密无间,终有一人横亘于她们中间。任凭庆元王如何听她的话,那孩子亦是他们二人不可妥协的鸿沟。
“既然白水城已经陷落,下一步是否要继续挥师北上?”淑妃倒是关心起了时政。
“不是。”燕榕回忆道:“皇兄的意思,是要在金川城议和。”
“议和?”淑妃蹙眉,“若是拿下金川城,也算功绩卓越,到那时才有议和的胜算。此时议和,又是为何?”
燕榕摇头,却见母妃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可是为了那女子?”
燕榕闻言沉默,小皇嫂是北齐的公主,皇兄如不议和,再这样打下去,终究会失去她。他不敢断言皇兄一心议和的目的,他只知道,再这般下去,小皇嫂恐怕和母妃是一样的命运。
“我猜,皇兄不想让她成为第二个贵妃。”燕榕小声道。
淑妃闻言微微抬眼,“是啊。”
她的姐姐是怎样的女子,正直、聪颖、刚烈。正因如此,她才会在得知兰氏灭族的真相之后,疯癫一般地折磨自己。
姐姐曾无数次紧紧握着她的手,声音如泣如诉,“我曾经有多仰慕他,如今便有多恨他!”
“便是连同孩儿,也越来越像我恨着的那个人。”
“我恨不能与他同归于尽!”
“蕊蕊,我悔不当初,那样多的世家公子,我怎就选择了他!”
“我错了……他不过一时兴起,施展了一番追逐鲜活少女的把戏而已。我以为那是情.爱,可终究只是把戏。”
“若是我有把握教燕驰负罪一生,聪明如你,能否做到以南楚山河祭奠我兰氏全族?”
姐姐死于中秋之夜,与兰氏一族团聚于九泉之下。可对于淑妃而言,便是十岁归家,也未感受过半分温馨,她对家的所有记忆,只因姐姐一人。因而姐姐离世带更她的痛苦,更甚于兰氏灭族。从前是姐姐守护着她,而今是她守护兰氏的血脉。
燕榕将父皇的书信尽数带回,呈给母亲,淑妃一一读来,只觉天子的催促甚是急切,大有庆元王若是不尽快将她送回明城,天子便要迁怒于儿子的模样。
淑妃又惆怅又好笑,却听颜柳在外轻声道:“娘娘,京中又来信了。”
淑妃只得亲自拆了信笺来读,信上说燕枝近日茶饭不思,须传唤那女医立即启程返京。
原是要召白薇回京,淑妃不由笑了,这理由也恰到好处。白薇素来贴身为她调理身体,说是召白薇回京,反倒是拐弯抹角要求自己即刻启程。可惜那孩子尚在庆元王军中,恐怕要徐徐回京了。颜柳须跟在庆元王左右,儿子也要尽快回到军中才好。
不足半个时辰,第二封信又到了,说近日多雨,天子特准神行骑远赴连江城,一路护送马车西行,直至明城。
淑妃愕然,天子竟是连近卫骑兵都派了出来,恐怕不日将至明城,看来她非走不可了。
燕榕舍不得母亲,又不敢教父皇知道他离了军中私自与她会面,只得趁着天黑,又偷偷出了连江城。待到年末回京述职之时,他再好好陪伴母妃几日。
燕榕一走,淑妃便对颜柳道:“明日一早,请胡夫人,赵夫人前来一叙,以后恐怕再难与她们相见了。”
颜柳道:“听闻阿吾回来了,娘娘是否与她一见?”
淑妃摇头,“庆元王便是连出征都带着她,为的便是避免她与我单独相处,如今她虽然已经回城,我又岂能与她单独会面。”
颜柳点头称是,庆元王素来对阿吾宝贝得紧。
“纵使我不能见她,却有人可以见她。”淑妃笑道:“他这般防着我,还真是令我心寒啊!”
淑妃动身之时已是三日后,神行骑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