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了你?”淑妃笑道:“但凡与皇子比肩的婚姻,无一不是世家大族之女。你一个名姓全无的婢子,日后如何帮衬得了他?”
“听闻你的笄礼由梁境贵胄主持,竟是连父母也见不得人?你除了拖累他,使得那些言官谏臣前赴后继地弹劾于他,还有何能耐?”淑妃虽是笑着,可是每一句话落入秦悦耳中,却犹如尖锐的利刃抵着她一般。
淑妃浅浅地饮茶,终于看到那婢子的脸上露出惶恐神色,原来她害怕的,竟是配不上他的皇儿。可是这样出身的低贱婢子,不论如何美貌,终是配不得她的皇儿。
“淑妃娘娘以为,我该如何去做?”秦悦忽然问。
“陛下不日将为庆元王择一世家女,我怜你年少貌美,不若领了银钱走远一些。”淑妃道。
原来是劝她离开他,然后为他找寻一位更有身份地位的世家女啊!秦悦从前只道是喜爱燕桓,想同他在一处,却从未想过由此产生的诸多矛盾。
淑妃虽然咄咄逼人,可是方才的一席话有理有据,容不得她辩驳。她若不肯将身份公之于众,只得作为他养在榻侧的爱宠;她若将身份公之于众,却是逃亡在外的失势公主。谈不上哪个更好,哪个更不堪。可是她知道,燕桓的心很大,她却帮不得他。
她爱他,却不能似旁的女子那般,倾其所有助他振翅高飞。
颜柳被赶出内室,派出去的人说庆元王与庆安王皆在乾明宫内觐见圣上,一时难以得见。
赵辛的面色愈发晦暗,不住踱步往复,有几次要推门而入,皆被颜柳拦下,“此时进去,非但是你,便是连她也一同害了。”
“那该如何是好?”赵辛握紧双拳,“我与兄长皆由淑妃挑选至殿下身侧,她的手腕我何曾没有见识过,恐怕她已对阿吾起了杀心。”
颜柳沉吟半晌,“淑妃心思缜密,便是杀人,也不会自己动手。”
正说话间,忽有一阵轻灵的女声飘然而至,“你们都站在外面做什么?”
赵辛与颜柳齐齐抬头,来的不是旁人,恰是南楚帝唯一的女儿燕枝公主。皇帝甚是宠爱女儿,便是她已及笄,也是承欢皇帝膝下,不曾封号、不曾封地、不曾议亲。
“公主殿下怎么来了?”颜柳却是笑问。
“皇兄说小皇嫂带了小食给我,我特来瞧瞧。”燕枝好奇极了。
颜柳与赵辛对望一眼,心照不宣,颜柳又笑道:“淑妃娘娘入内许久,恐怕殿下今日吃不到小食了。”
燕枝听罢却是不悦,“那要如何是好?”
“公主殿下但说是奉了陛下之命,大大方方进去便是了。”颜柳低声道。
这般撒谎恐怕不妥,可是连江城的小食甚是美味,皇兄说带来了小皇嫂,还有些有趣的小物件,燕枝实在割舍不下这些新鲜玩意,不由扯着嗓子道:“小皇嫂你在吗?父皇教我来看看你!”
话一出口,秦悦便是一惊,但见上座之人更是满面惊愕。
淑妃听闻燕桓带了那女子入宫,立即来此处见她。怎知连陛下都知晓了此女的存在,如此一来,倒是自己多管闲事?
燕桓一早外出,及至回来已是午后。燕枝似乎对这位小皇嫂甚是着迷,拉着她问东问西,便是连午膳也忘了。
门口忽然传来些窸窸窣窣的声音,秦悦一抬头,便与燕桓对视一处,但见他的眸子飘忽,竟是不敢看她。
上午出门之时还好好的,此时竟是满面苍白,连嘴唇都失了血色。他站在门口,由赵辛搀扶着,看那模样,竟是连走路都有几分艰难。
“二十棍就痛成这样?”燕枝笑嘻嘻道。
哪知身侧的小皇嫂身子一颤,却是捂着嘴哭了。
但见皇兄冷眼瞪她,燕枝自知说错了话,连忙尴尬道:“不打扰皇兄了,我改日再来!”
燕枝一溜走,秦悦却是再也忍不住,扑上去将他抱了满怀,哭得更凶。
赵辛派人前去传话,最后却打听到庆元王触怒龙颜,杖责二十。秦悦心上便更加惴惴不安,一想到淑妃所说:你除了拖累他,使得那些言官谏臣前赴后继地弹劾于他,还有何能耐?
便是方才陪着燕枝之时,秦悦也有几分心不在焉,直到此刻看到燕桓,她却是再也绷不住了,唯有抱着他嚎啕大哭。
许久未哭,这一番哭泣凡是湿了他的衣襟。燕桓抱着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哄她。
他从前有些怕她哭,她哭的时候,不是想着别人,便是他欺负了她。此时今日,阿吾竟然为他哭了,皆因她牵挂他,心疼他。
燕桓反而觉得后臀的伤不那么痛了,不由捧起她的脸蛋,俯首汲取她脸上的湿润。
“殿下。”秦悦幽幽望着他,却是止不住的眼泪。
他也不说话,嘴唇一寸一寸侵掠她的眉眼,将她的泪珠儿吞入腹中。
便是伤成这般模样,他却仍在亲吻她,安抚她。秦悦抽泣了许久,泪眼矇眬地看他,“都是我不好。”
“是我触怒了父皇,关你何事?”燕桓不由想起弹劾他的奏章来。
白日宣淫……
燕桓有些想笑,捧着她看了许久,但见她环住他的颈项,努力踮起脚尖,将小脸埋在他肩窝。
她不哭闹,燕桓却仍然感觉得到,她的眼泪透过层层衣衫,贴在他的肌理之上。
伤在隐秘之处,燕桓既不准白薇看他,又不准太医诊治,只得趴在床上,痛得衣衫尽湿。
秦悦急得直跺脚,却是拿这人一点办法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