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开始还斗志勃勃,后来便绝口不提此事了,只是依旧厚着脸皮缠着风彦,虽早教无法讨教学习,到晚上却是缠着风彦教他东西。
少年聪明至极却终究少了那份压力,也少了那份对于所学知识的兴趣,往往死记硬背有之,理解运用茫然。
风彦倒也不怒,丝毫不曾在意,只是少年缠着他教他便教了。每日看着少年靠在一旁软榻之上走神也不提醒,只是继续讲下去,最后检查其背诵,再在对方真正试着去做却得了个乱七八糟的结局之时起身离开,最后将自己整理的笔记留给对方参考,却在第二天也不去检查,兀自开启新的内容。
老师教的随意,学生也学的随意。
风彦也渐渐习惯了有一个每天吵着要早起却总是赖床到下午才来找他,又经常走神的少年。
“风先生,你会觉得无聊么?行尸走r_ou_一般的活下去,没有自己的目标,没有想要的到或者想要守护的人或事。 ”少年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和记忆之中的那人的话重叠。
“嗯?”风彦看向少年,对方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着一些茫然,这话说是在问他,却也更像是在问少年自己。
少年没等他回答便又开了口:“他们说这样不好,这样是混日子……说风先生有无尽的时间可以挥霍才不懂的珍惜……”
听着少年喃喃的话风彦有一瞬的皱眉,明明听习惯的话语却偏偏因为从这个已经习惯的少年口中说出而有些轻微的不适,闷闷的,很难受。
他想开口,却终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又可以说什么,最终干脆起身,准备离开,却也在这个时候听到了身后少年似乎自言自语的话。
“但我觉得这样挺好,每天可以睡到很晚,不用在意他人眼光想法,不用去和他们争夺什么,不用听到背后说我坏话,晚上还能找风先生学习各种各样的东西,听各个地方的故事和传说,这样一日复一日,就我和风先生两个人……也挺好啊。平平淡淡的,没那么刺激罢了,又怎么能算混日子呢。”
风彦脚步一顿,听着少年口中的“两个人”心情莫名变好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似乎有什么感情就在嘴边,却终究差点什么,吐露不出。
“哎,风先生就当我随意抱怨吧,实在不太喜欢那些争纷,为家主之位为长辈称赞,累,也没有丝毫好处。诶?风先生你到那儿去了,刚才我说话你有听么!”
“有听。”不意外于少年的通透,风彦站在门口淡淡回应,过了许久才憋出一句不算安慰的安慰,“做你想做的就好,不必顾及别人,从你来内阁那一日起,那些y-in谋便牵扯不到你,就算牵扯到了,一切有我。”
安慰的话说到最后有些变味,风彦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心疼,竟然不想对方变成另外一个自己,甚至有了好好护住对方,让这个少年不用改变自己来迎合这个暗流涌动的内阁。
不过他从不逃避自己的内心,想保护就保护便是了。
风彦没有想到,他只是刚刚下定决心将少年纳入自己的羽翼范围之内的时候,有些调皮却在他面前一向乖巧的少年竟然就这么不告而别了。
他坐在屋内等了一天一夜,桌前红烛火光浮动照亮了整个房间却照不亮他此时的心境。
他不曾想到,在他刚刚有些了解自己对于宁如月的的感情究竟为何的时候对方便不告而别,即使他隐隐从对方之前的话中猜出了些许大概。
再次见到宁如月的时候,男子一袭红衣,如火妖媚,更为其j-i,ng致的眉眼平添了几分艳丽,这份他少时鲜少注意到的容貌终于被他利用的淋漓尽致,成为宁如月这个人的标志。
短短五年,对他本算弹指一瞬,却因这人的不告而别让风彦感受到了从不曾感受到过的难揞。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曾经白衣的少年喜欢上了红衣,无时无刻不在显露其过人的容貌。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被他保护的极好的少年手染鲜血,杀人如麻不过如此。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那个说着累说着不愿的少年终于长成这样j-i,ng于谋算惊才艳艳的男子,一颦一笑掌握无数人的生死,运筹帷幄指点风云,从此再也逃不开这他所厌恶的泥淖。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少年发奋学习,无需监督,昔日背下的内容被他一一捡起,造就了今日与他齐名的宁如月。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宁如月加入了内阁,成为了龙纹九明灯的主人。
……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说好要保护,免于走向和他相同命运的少年脱离了他的保护,自己逼迫着自己成长成了如今的模样。
男子不再赖床,不再怕苦,不再厌恶鬼学习,不再怕疼。
但风彦心中却隐隐酸痛,连那骄傲也不能隐去半分。
隐约记得国师的叹息声:“龙纹九明灯的认主一向是需要对于某位神器主人绝对的敬畏和信服,所以我从不觉得那个通透的少年会真正的成为它的主人,却没想到,他不仅成为了龙纹九明灯的主人,更是跳过了宁帝选择了……”你。
国师的声音在记忆之中极为模糊,风彦眼前心上都只剩下了一个人影,风姿绰约,带着少年的欢喜却是此时的面庞。
暖暖的,稳稳的占据了整个心脏,就不得半点空间。
隐隐还记得……
谁家少年曾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