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来若是你嫁了小曦,他们整日惹事,然后攀扯到你们头上来,无论多么喜欢,都会被这样累累琐碎给消磨掉的。”
沈玉娇一怔,没想到会从皇后口中听到这么一席话。
皇后又道:“我自然希望我的儿子能娶到自己心仪的女孩儿,所以也不太打算干涉你们,做那些棒打鸳鸯的事情。可我更不希望我的儿子将来又因为我的放纵导致日后的悔恨。若将来他问我,‘母后,当初你看到沈家那样不堪,为什么不阻止我呢’我都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所以这些话我就只说给你听,你想一想应当如何吧!”
沈玉娇沉默了片刻,心中忽然有些感慨。一面是感慨于皇后对陈王的一腔母爱,一面是感慨皇后看待事情的通透,她悄悄抬头去看皇后,却恰好对上了她那双温柔的眸子。
“你也不必这样害怕。”皇后笑道,“这些话并不是要责备你的。”
沈玉娇抿了抿嘴唇,道:“我总想着,家里的事情我现在总无能为力……也不知要如何是好。此番我向父亲讨要母亲的嫁妆,也只是想着能要回来便是好事儿了。”
皇后笑道:“我知道你的难为,毕竟孝道当先,你父亲又扶正了姨娘,你的确是难为。今日圣上也下了旨意,已经夺去了你父亲安乐侯的爵位,再过两日,便会把爵位给予你的弟弟。”
沈玉娇一愣,万万没想到这爵位会这么处理了。
皇后道:“你便好好想一想,今后应当如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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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与沈玉娇的对话沈家人是不得而知的。
沈淮醒来之后,便只看到了在床边嘤嘤哭泣的周贞娘,他皱了皱眉,声音嘶哑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周贞娘哭着扶着沈淮起身,口中道:“已经过了戌时。”
沈淮头痛欲裂,只扶着额头,道:“母亲可还好么?”
周贞娘哭道:“老太太已经醒了,这会儿二叔和三叔在萱草园伺候呢!”
沈淮叹了一声,道:“且收一收眼泪,去把娇娇喊来。”
“五娘进了宫,还没有回来。”周贞娘抹着眼泪说道,“六郎倒是带着太医来了一趟,这会儿也去了萱草园——老爷,我们该怎么办……爵位没了……诰命也没了……这还怎么出门……”
沈淮道:“还能如何?扶我起来,我还要写谢恩的折子。”
周贞娘服侍沈淮穿了鞋,搀着他到书桌前坐了,又亲自磨了墨,口中道:“这事情可还有转圜的余地?能不能去宫里面求一求圣上?”
沈淮烦躁地看了周贞娘一眼,道:“你先出去吧!”
周贞娘不敢违逆沈淮的意思,只用帕子捂着脸,哭着出去了。
沈淮在书桌前坐了一会儿,提着笔却写不出字来,最后只好放下毛笔,长长叹了一声,靠在了椅背上,怔怔地看着窗外。
夜色凄迷,北风阵阵,过了中秋之后,眼看着就开始变冷了。
这时,沈珉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只听他道:“太太,父亲醒来了没有?”
然后便是周贞娘的回答:“已经醒来了,六郎要进去么?”
沈珉道:“是,还烦请太太进去通报一声。”
沈淮闭了闭眼睛,扬了声,道:“珉哥儿进来吧!”
沈珉在外面答了一声“是”,然后便听到他脚步声进到房中来了。
沈淮抬眼看向沈珉,只见他穿着一身蓝色的衣裳,大约是国子监里面统一发放的制服,看起来料子并不太好,于是这小小少年郎看起来很是书生模样,并不像世家子弟了。
沈珉规规矩矩见了礼,口中道:“老太太已经醒了,方才问起了父亲,父亲可要过去看一看?”
沈淮道:“老太太可有说什么?”
沈珉道:“老太太只是哭闹,二叔三叔怎么劝都没法子,于是便让我来请父亲了。”
“哭闹些什么呢?”沈淮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
沈珉道:“我并未细听,父亲去了便知道了。”
沈淮看了沈珉一眼,见他这样说辞,也知道周氏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可他这会儿并不想去见周氏,若不是周氏要进宫去告状,家里面怎么会在一天之内夺去了两个诰命又被夺去了安乐侯的爵位?从前他们总说周氏偏心与他,可现在他倒是觉得,周氏大约恨他已久,所以这个时候就闹出了这么个事情吧!
沈珉又道:“父亲若是身体不好,我便去回了老太太,说父亲明日才能去见她。”
沈淮叹道:“便这么说吧!今天已经很晚了,再过去也是打扰了老太太休息。”
沈珉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说什么,转身便要离开。
“慢着。”沈淮忽然叫住了他,“娇娇进宫什么时候回来,你可知道么?”
沈珉道:“并不知道,来接姐姐的高公公什么都没说。”
“罢了,你先去吧!”沈淮无力地摆了摆手,示意沈珉可以出去了。
沈珉也没有多留,便干脆地抬腿离开。
沈淮在桌前枯坐了许久,最后还是提笔写了谢恩的折子,准备明日一早便递上去——虽然不报希望,但他还是想通过这么个谢恩的折子求得今上的可怜,至少不要让他真的丢了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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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和沈湘好容易把老太太周氏劝得睡下了,然后便各自回了各自的园子。
姚夫人早早儿让沈玉媱去休息,又不让李姨娘出来,自己独自一人等在正院当中,见到沈清回来,便迎了上去。
沈清看了一眼缀在姚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