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爵,我明白你的家庭情况。”墨征微微叹了一口气,望向明亮的落地窗,“我爸爸是个军人,常年待在部队,一年也回不来几次。”
梁星爵一动不动,握着水杯的手更加紧绷。
“小时候我也是,虽然有父亲但和没有也没多大区别。”墨征说得并不哀怨,只是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些沧桑。
老实说梁星爵并不想提起父亲,特别是在墨征面前。
没爹的野种——他畏惧着这样的标签。
“所以我明白你的感受。”墨征十指交叠地道。
你不明白。
梁星爵暗暗道。
在童年缺失父亲的方面他们或许一样,可一纸证书,便直接将他们隔成了两个世界。
小时候母亲总是将户口册封在箱子最底下,甚至从不肯提起。记得小学报名时他偷偷看了一眼,淡淡的油墨印着“父不详”。单单着三个字,便注定他的童年无比凄凉。
“我有时在镜头面前说自己是独身主义。”墨征将头轻轻地挨着交叠的手指,深色的眸子不知看向何处。
这件事几乎人尽皆知,毕竟报刊杂志很喜欢挖这类新闻,以及新闻背后的缘由。公司里知道墨征和段笙关系的人都以为墨征是为了段笙,可听他的语气,又似乎另有原因。
“当年我妈就是厌烦了一年也许十天都见不上面的生活,于是提出了离婚。可国家规定摆在那里,我妈再怎么发狂也无济于事。”墨征淡淡地叹息一声,“从小我就想着,以后即使爱上了别人也绝不结婚。那样如果互相厌倦,就能轻松地分离。”
听着这样放弃似的语句,梁星爵将自己惨淡的人生暂且放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墨征。
“我十多岁时在客串的电视剧里出了很大的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和扮演我父亲的演员相处。”墨征撇了撇嘴,“那部电视剧里我的演技备受诟病,差一点就退出了影坛。”
梁星爵没有料到墨征竟然有这样的经历,心中倍感惊奇。
“星爵,”墨征看向自己的师弟,“现在你也出现了这样的问题。”
梁星爵浑身一震,默默地垂下眼睑。
他以为他隐藏得很好,没想到这么轻易便被看穿。
“如果你无法破解这个难题,那么你只能成为一半的江冠晟。”墨征的眼神渐渐变得认真。
梁星爵沉默了一下,沙哑地问:“我该怎么做?”
“这就是我们今天到这里的原因。”墨征坐直了上身,眼中这才有了笑意,“今天,我做你一天的父亲。”
……
忧郁的气氛一下变得滑稽。
做一天的父亲是搞什么鬼?
“那个……征哥?”梁星爵嗫嚅道,“我明白你的意图,但是……我没法把你看作父亲啊。”
不说墨征的年纪只不过大他三四岁,就以他的心思,将墨征看作父亲不是有点……乱l,u,n的感觉么?
“你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墨征问。
梁星爵想了想,缓缓道:“是个高中教师,带着细边眼镜,身材很瘦,手指细长。平时都穿得很正统,说话也比较严肃。”
听了这些墨征心中不由得沉了些,梁星爵对父亲的印象几乎都是外表,而且少有温暖的词汇。
“等我一会儿。”墨征说着便去了储物室。
梁星爵看着紧闭的门,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不多时,白色的木门被打开,墨征穿着一身老旧的西装,鼻上架着一幅金边眼镜,头发全部往后梳,微微弓着背,全然没了平日魅惑众生的模样。
“征哥?”梁星爵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看着有些像你父亲了么?”墨征整理着袖口问。
梁星爵连连点头,父亲虽然不如墨征俊逸,但年轻的时候的确是这副模样。
“你最想和你父亲一起做什么?”墨征说完,又抱歉地补了一句,“我这张脸见不得大众,所以做的事情只能局限在家里了。”
就以墨征的记忆,和父亲最开心的事情便是打陀螺。倒不是那东西多有趣,只不过陀螺是父亲亲手削的罢了。
梁星爵为难地想了想,他更想和父亲出门打球,爬山,吃烧烤。但室外活动全部禁止,他也只能勉为其难地选了一个道:“我想让我父亲给我读一次童话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