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你绝对不能来找我。我内心的气力已经耗尽,再也没有力量承受更多。
张小禾
六月十五日
许峻岭撕裂地吼出一声,似乎要把带血的心从口中喷出来,信飘落在地上。他一下站不稳,腿一软,眼前一黑就倒在地毯上。二房东跑上楼来,惊骇地望了许峻岭,问:“怎么回事”
问了几声许峻岭才明白过来是在问他,挣扎着扶了墙壁站起来,站了好几次都没站稳,二房东扶了一把他才站稳了。他低微地喘着说:“没什么,突然就有点头晕。谢谢你,我想自己安静一会儿。”
二房东走了。许峻岭摸到椅子上坐了,喘息着,脑子里轰隆隆一片,麻木的沉重压得他头也支不起来,就伏倒在桌子上。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想起张小禾也许会在她房里留下点什么,支撑着站起来,走到那扇门前发泄似的用力一推,虚掩的门豁地洞开,碰在墙上发出一声钝响。
许峻岭身子往前一冲,几乎就摔倒在地板上。房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他拉开壁橱的门,两个铁衣架还挂在那里,在轻微地晃动。他站在屋子中央,脑海中幻现出在这房间中发生过的那些故事。
黄昏降临了,屋子里渐渐暗下来,终于连四壁也看不真切。好久好久,许峻岭累了就坐在地毯上,睁了眼望着黑暗,在夜的寂静中,思维能力开始恢复,回过头来想着这件事情的意义。他万没料到张小禾做得如此决绝,但心中却并没有怨恨。她做得并不错,事情的确没有别的选择,轮到他朋友的身上,他也会以一种冷酷的平静说出自己的意见。
许峻岭想起那天在郊外有太多的迹象,可他却像个傻瓜麻木不仁。张小禾是对的,她如此果断地抓住这样一个机会,避开了最后的凄凉和窘迫。许峻岭甚至想到,她以自己的果断解决了他们面临的难题。如果像他这样拖延、迟疑,最后的结果将更加难堪,更加凄惨。
尽管眼前的事实他万难接受,却不得不佩服她的果决,只是怎么也想不到那样一个姑娘,竟能有这种力量。他在心里“嘿嘿”一笑,试着安慰自己:“这样也好,一下子就断了,不然还不知如何完结。”
许峻岭想起前几天坐在圣劳伦斯河畔的岩石上,那种目极万代看小一切的感受,心中似乎开阔了一点,又轻松了一点。可一转念又感到这种自我安慰,其实就是自我欺骗了。经过了这番欺骗心中更加沉重。许峻岭双手支了头躺在地毯上,肚子里“咕咕”叫几声,记起还是在早上吃了几块面包,却毫无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