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荷气得要跳脚,说道:“你不说,我!我不吃饭了,我也不抹这个药膏了!”
这时北陌上已经擦好了药膏,扳着她的肩膀让她躺了下来,又给她盖好被子,深邃的眼眸盯着池小荷,说道:“再睡一会儿吧,让你闹得大家都没有休息好,我也去睡回笼觉了。”
顾家商船仍然稳稳地前行着。
池小荷又安稳地休息了一会儿就起身梳洗,挑了件素雅的青色衣裙,看着裙角是顾砚香绣的栩栩如生的桃花,突然又想起顾砚香依依不舍的样子,不由得心中一动,想到自己现在又是满脸的桃花过敏,觉得还挺应景的。
这时不知道脸上什么样子了,感觉已经没有清晨时候那样的痒了,就拿过梳妆奁对着镜子一看,脸似乎略略消肿,但还是一脸红色斑点,想来想去,找来一方丝帕把脸遮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心里着急,恨不得一时三刻的就过了半个月,就能又回到以前清秀的模样了。
这时候忽然又想起北陌上果然是不离不弃的样子,心里又怪甜蜜的。
第52章预知的烦恼
顾家的商船一路向北,越走觉得运河岸上见到的灾民越多了起来,都拖家带口背井离乡,想沿路乞讨逃难到南方躲避乱世,想找到一个世外桃源期望能够平安度日,然而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战乱已经遍及大部分地区,如此艰难的迁徙只不过是从一个乱世逃难到另一个乱世。
就算是暂时还有片刻安宁的江南,这水路上如果不是有通关的令牌走了快速航线,也是要遭遇匪徒洗劫。
而且一两年之后的江南也不再有什么歌舞升平,即将来临的嘉定三屠,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数十万生灵遭难,如同坠入了人间地狱一般。
想到即将而来的灾难,再看看逃难的灾民,北陌上心中十分的不是滋味,心中感叹原来提前知道将要发生的事情,却是这样的令人困扰。想想顾成章等人就在眼前,他的家乡他的亲人正在向惨剧倒计时,然而自己却没有办法直言相告,有时候北陌上也会动摇、也会怀疑自己坚持的——历史不能有一点点的改变、不容一点点的干涉这个理念到底是不是对的。
心中感慨无人能知,也只有和池小荷一起互相排解。
北陌上问池小荷:“你临行的时候,给顾砚香的那个很丑的香囊,里面是什么?”
池小荷依偎在他的身边,低声说道:“哪里丑了!你这么在意那个香囊啊?我送香囊之后你就问过好几次了。”
北陌上牵了牵嘴角说道:“你嘱咐那个丫鬟春枝让顾砚香一年之后方可以打开,我猜你应该是警告他们,杭州即将遭受战争之灾吧?”
池小荷深知北陌上这个历史系的学霸一直对待历史的态度非常严谨,是非常反对改变历史的,所以虽然知道他一定也猜得到,但一直不敢捅破这层窗户纸。
如今北陌上却直接问了出来,只好说道:“是的,那个丑荷包里面确实是一个留言字条,要她一年之后倘若不见我们回杭州,就说服全家暂时离开杭州避难。你不要怪我,我并不是什么妇人之仁,是实在无法做到袖手旁观。”
北陌上叹了口气,没有正面的回应,但也只得承认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样的坚持,能坚持多久……”
池小荷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说道:“顾家的人是我们穿越之后收获的第一份友谊,就当做一个破例吧,好不好?”
北陌上看了她一眼算是认同,但马上又说:“不过,李非凡要做的事情是必须要制止的,那么重大的改变,不知道要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池小荷立即同意地点了点头,说道:“那个我懂得利害关系,你要怎么做,我都会听你的话的。”
当下两人也都无话,很多事情真的无法分辨出是非对错,而很多事情也并非是非黑即白,也只能暂且忽略这个烦恼,放眼眼前的旅程不去多做它想。
幸好这一路上天公作美风向不错,加上通关令牌在手,还有账房先生顾铁笔也并不是第一次走运河运送货物经验老道,路上偶有风波顾铁笔也熟知如何调停,所以暂时都算得上顺风顺水。
不出几日,眼看就要过了江东地界,再往前行一段时日就要到北方地界,就要暂别江南地带了。
池小荷有些依恋地对南依依说道:“可惜咱们不能够在金陵靠岸,不然可以看看你家在这个年代是个什么模样,看看可能觉得挺有意思的呢。”
南依依笑道:“就算靠岸去看,我也不记得什么了……”见池小荷感到抱歉,南依依忙说道:“小荷姐姐,你的花粉症还没有完全好,不要再吹风了。”
此时池小荷脸上的浮肿已消除,红包还没有完全消退,所以就学那花慢夫人的方法,在脸上罩了一层薄纱遮住相貌。
顾成章前来通知大家:“我家账房先生顾铁笔方才回禀说船行到了徐州府,必须要去采购一些船上的补给,再去徐州府的官那里疏通一下关系,也好让接下来一段路通畅一些。所以我们要在此地稍作停留,明天天亮之前再出发。”
这几天以来船连续赶路十分辛苦,船工们也确实需要休息一下,而船上也需要补充一些柴米油盐等日常用品。
把船停泊好,北陌上建议说:“此处再往前行一些就要到北方地界了,那边更是兵荒马乱,必须要多加小心。目前虽然还在江东,没有到战乱最危险之地,却也是天色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