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暮之中,白雪只是带几件衣服,杨楚生也一样,不过他不会忘记了那把折扇。
没有人相送,只有几个知青互相说了几句话,刘雪贞虽然心里有想法,但也有另一种想法。杨楚生过两天就要到劳改场了,也得到家里走走。
两人走到村口,不约而同地站住了,望着熟悉的村子。
杨楚生拉着白雪的手,小声说:“走吧。”
这也是杨楚生跟命运抗争的第一步,因为他不想跟前生一样平淡,更不想跟白雪在这一生中,又是天各一方。
终于到家了,杨楚生才出现在家门口,就见到他的妈和少他两岁的弟弟,在用水和着一堆跟墨一样黑的煤粉。
虽然是城市,但这居民区,也比乡村好不了多少,房子比农村还小。杨楚生他们家对面,也是一个祠堂,但却被当成学校。前面的一块被当成篮球场的地方,都晒着一块块圆圆的蜂窝煤。
“妈,我来!”杨楚生随便将衣服一扔,挽起裤脚,双脚立马就往那堆煤上踩。
他的妈擦了一下汗,还问:“怎回来了?”
“没事就回来。”杨楚生笑着说。
“哥,当知青有意思吗?”弟弟还以为当知青特别让人激动一样。
“当了你就知道,行了,我来吧。”杨楚生又冲弟弟说,拿起印蜂窝煤的铁模,“扑”地就往和好水的煤堆上插。弟弟放暑假就到工厂当临时工,这可是得有父母的名额的。
“爸,你要上班了?”杨楚生看见穿着一身蓝灰色劳动布工作服的父亲,推着一辆还算是可以的飞鸽牌自行车,就大声喊。
“你回来了,别乱跑。”父亲一向就是这种口气。
“知道了。”杨楚生还笑一下。
一百市斤蜂窝煤还没搞好,家里已经只有杨楚生一个人,这哥们立马就往白雪的家跑。
高兴啊,白雪的家里,也只有她一个,房间昏暗,这美女笑着,一下子就抱着他。
热烈又深情的吻,两人足足吻了最少五分钟,嘴巴才有些不情愿地分开。因为,他们都知道,逃港的路,也是充满着风险的。
“什么时候走?”白雪还抱着杨楚生问。
“马上就走,带几件衣服就行,反正要能过去,有你的舅舅。”杨楚生的脸突然变得有些严肃。其实他的钱,要应付两人的逃港费用已经不够,就只能依仗她的舅舅了。
白雪点点头,这美女突然眼眶一红,再怎么说,这是她从小生活到现在的家,还有父母和兄弟姐妹。
“给你的爸妈留张字条,我已经留了。”杨楚生又说。
还是走了,两人给父母留的字条,都放在这年代,几乎每个家庭都有的小办公桌的抽屉里,这样父母就没那样快发现了。杨楚生还那块手表也留下,只是带着那打折扇,这东西到了香港,肯定能值钱。
杨楚生当然懂,要到宝安那边吧,当然不能做客车,反正他要不是重生的,外面的人还不知道,深圳只是宝安县一个叫“圩”的地方。滨海市也没有开宝安县的班车,最好的就是到国道上挡开往宝安的货车,又省钱又能直达。
这年头人们公认最好的职业就是司机和医生,司机还排在医生的前面。两人拦了一辆车头长得离谱的解放牌卡车,几百公里的路,两个人就二十块。
司机蛮爽的,工人们一个月也才二十多块工资的年代,他就能净收入二十块,谁不爽,怪不得他还请杨楚生一根大前门。
“你们是不是想过去那边啊?”司机鬼很老,瞧他们的样子,就猜透了八九分。
“不是,走亲戚的。”杨楚生吓一跳,急忙说。
这年头,人的思想也太红了点,搞不好这司机也会报公安。
“嘿嘿!”司机笑了起来,一付你们骗不了我的神气,然后说:“小心点,那边的民兵可是很厉害的。”
白雪一路上真有点害怕的感觉,尤其是下车后,杨楚生也不知道怎么走。他们现在走的,真的就是深圳了,是宝安县的县城。
杨楚生的经验还是足够,这地方也是逃港人的集中地,他们两个陌生人乱走的话,搞不好真让人抓了。既然在村里听山猫说的,这边有带人偷渡的,那就肯定也有几个点。拉着白雪,往一间小饮食店走。
“想吃什么?”店主是一位中年女人,相当客气。
“来两碗粿条汤吧。”杨楚生掏出两张一两的全国通用粮票,还有两张一毛的钞票。
“你们还要不要找个地方住呀?”这中年女人突然小声问。
“要。”杨楚生也小声回答。
这女人笑一下,虽然一口牙齿有些发黄,但就是亲切。不用说,听到一个要字,就知道他们是想逃过那边的,又小声说:“那我给你们找个住的地方吧。”
杨楚生点点头,其实也是没办法,这叫撞运气,要是将他们带到派出所,那也是运气的事。
“别怕。”看着白雪有些害怕的表情,杨楚生小声说。跟在这女人后面,眼睛机警地左右乱扫,准备着要有什么不对的,他也可就得出手了,宁可自己被抓,也一定要让白雪跑。
还好,这女人将他们带到一处老院子里,一进门杨楚生也愕,男男女女好几十个人。
“有钱没有?”那女人跟一个家伙说了一阵,然后回头朝着杨楚生问。
“没有,但我们在那边有亲戚。”杨楚生一回答,就报出白雪舅舅的地址。
“行,如果能找到你们亲戚,明天晚上就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