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不久前,在众人面前还能肆意欢笑,于擂台上充满活力的年轻女子,现在竟毫无生气的躺在了沙石黄土堆砌而成的地面上。
慕容晋还是不愿相信,在一切归于平静后缓步走到天下第一庄的那几人近前。现在,他可以肯定她不会是威胁安广城池的暗卫,那她的真实身份究竟是谁,就与他们二人彻底无关了,可唯有这生死……
唯有这生死,是风秋夜无论如何也过不去的劫。
“少亦!你不能死!”
他不明白,念执玉为什么要拦着他?为什么要替他挡下这一刀!如果是为了还他当年的恩情,他根本就不需要!
他还有很多话没问,没问她离开天下第一庄以后都发生了什么,没问她最近生活的好不好。
“少亦,你不能死…”
等到她的回答以后,他还想认真的告诉她,她不在的这几年,他竟然很想她。
风秋夜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悲伤的氛围里,紧紧抱住了怀里冰冷的人,洁白如雪的衣衫被念执玉胸前的红色晕染,如同开在三途川边的曼珠沙华。
周围大部分的人却只是淡然的注视着,只有少部分不住摇头觉得很可惜。这其中还包括神色复杂的魏无勾,仿佛看穿一切人物关系冷静的殷时,把啊念当做恩人的阴阳剑使,和走到风秋夜身后,再也拿不住手中武器的吴涛。
武林中这么多的人,可最后只有常襄还保持着冷静,一脸严肃的翻起袖子上前,检查起了念执玉胸前的伤口。
顷刻毒女欢喜的发现了一件令人意外的事,拔出匕首止血用药时,声音颤抖的告诉了风秋夜:“庄主,少亦妹妹的心长在胸口靠右的位置,匕首刺入时并没有伤到要害。”
“什么!”风秋夜低下头,这才注意到,念执玉原来一直都还有呼吸,只怪他之前太紧张了。
这么说,执玉自己也知道,所以才…
风秋夜突然很想笑,盖在双眼上的掌心所触碰到的泪水,已经分不清了是哀伤还是喜悦。
他啊,早知如此,就不会这么好奇的等了她三年,只是想看看传闻中的念执玉,究竟是不是他熟悉的那个用匕首的人。现在看来,她还是一点也没变,让他一点也猜不透。
“只是这魔宫的毒不太好解,我所用的药只能坚持一个月,少亦妹妹要想醒来还需要一些时间。”常襄说的很小声,风秋夜也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
在众人围绕着的视线中,天下第一庄的庄主面容悲伤的抱起念执玉的尸体,满目凄凉。
“你们要带啊念的尸身去哪?”突然有人打断他们。
这人说话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被周围所有人听到。
风庄主这才注意到,离他们最近的地方站着一个气息微弱的男人,至少在他们看来是这样,身着一身普通富人的华贵布料,双眼却透着一丝精明的算计。
风秋夜没有回话,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人。
那人又道:“你们刚刚说的话,我全都听到了。啊念被魔宫之人杀害,风庄主正气使然在下感激不尽,但那妖女离宫镜心狠手辣怕是连尸体也不会放过。啊念与我有恩,还烦请风庄主将这尸身交于在下,在下定会寻个好处葬了。”
男人一番话下来,十分恭敬,却又句句暗藏深意。恐怕除了他本人,也就只有风秋夜与常襄听的明白。
念执玉需要炸死,但在复原后又不能引起魔宫人的注意。风秋夜的天下第一庄风头过剩,需要立刻撇清关系。而这突然出现的男人,不仅不会武功而且无人知其身份,是隐瞒真相最好的避障,只是……
“你是什么人?”风秋夜警惕的低声询问。
稳步走上前于风秋夜手中接过昏死过去的念执玉,慕容晋垂目并未确切回答:“在下不过安广城的一名普通商人。”
商人?
常襄刚想再问,风秋夜暗自拦住了她。
就像是一场悲剧的落幕,四周阴风骤起,树叶飒响。宽敞的大路上,独颀长华贵的男子一人,带着冰冷如夜的尸身离开。
“庄主?”
“常襄,去找冷羽。”
“恩。”
“啊晋!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带着这个女人的尸体回去?”坐在稍显摇晃的马车内,北宫连岳一脸奇怪的问慕容晋。
经过刚刚魔宫之人那么一闹,武林大会这次一定没有办法再安心办下去。罪魁祸首已经逃了,念执玉也已经死了,恐怕接下来的这几天,整个武林都会因为加倍讨伐魔宫而变得腥风血雨。
慕容晋抬头看着北宫连岳,眉目间尽是打算:“北宫,你说过念执玉能安稳活着是因为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可她现在与心狠手辣的魔宫妖女扯上了关系,还被下达了诛杀令,你说,白道的那些人,会放过她吗?”
“你问这些做什么?她已经死了。”
“她还没死。”
“什么!”北宫猛地站起身,不想车内拥挤,撞到了他的头,之后他也不顾伤痛,试探着念执玉的鼻息。
她果然还活着!
“慕容晋你不要命了!这个女人是什么身份,谁也不知道!就连武林盟主魏无勾都不敢因为她轻易与魔宫作对,只是护着阴阳剑使。你一个功夫鸡肋的生意人,竟然敢把她带在身边!”北宫此时十分震怒,说话也是口无遮拦,但声音因为忍耐而便压的很小声。他不是不在意慕容晋,而是因为太过在意才会变成这样:“你到底是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