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咬紧牙关, 向最高处爬去,途中好几次崩塌,都被他有惊无险地避开了, 快到了, 他隐约看到那人的身影。泛着白色的光芒, 那人立在高塔最高处, 衣袂翩跹, 他闭着眼像是沉睡了, 银色的长发被尘垢污染,黑色的锁链缠绕在他身上。
“!”禾乐终于踏上了最后一节台阶,他向银发男子伸出手,扑到了对方身上,“喂!你怎么了?”
“咔嚓, ”锁链还在收紧,它们勒在雪的身上, 挤压令他身上的骨头发出细响。
高塔还在崩塌,巨石咧开,细小的石块砸在他们身上, 禾乐跪在地上,将他抱入了怀里,“雪!醒一醒。”
他实在太虚弱了,即便感应到禾乐的到来,却始终睁不开眼,雪轻轻抓住对方的衣角。
“这里要塌了,我带你走,”青年背起他,成年男子加上铁链的重量压得他几乎爬不起来。
【别管我,禾乐你快走……】
雪明明没开口,禾乐却突然在脑海里听到了他的声音。
不要!
青年咬牙不说话,倔强地背着人往前走,他小心地避开砸下的巨石,高塔开始剧烈地晃动,青年一个没站稳,险些摔下高塔。他一阵后怕,摸了摸身后的雪,加快了下楼的速度。
【放下我,来不及了。】
“嘭——”石块砸裂了石梯,塔内的裂缝越来越大。
【禾乐,能在最后看到你,其实就已经很满足了。】
“闭嘴!”禾乐眼眶发红,他拼命无视脑海里的声音,可惜脚下的石阶越来越不稳。
“咔,”裂痕蔓延到了脚下,裂开了!
禾乐没站稳,连带着背上的人一起滚了下去,还好剩下的石阶不多,他捂着脑袋慢慢爬起,剧痛顺着关节传到他的中枢神经,没有时间顾及身上的伤口,刚站稳脚,一块巨石就砸了下来。
“噗嗤!”血液飞ji-an,禾乐睁大了眼睛,愣住了原地,嘴唇发白微微发颤,银色的发和白色的衣都被血艳红了。
黑色巨石压住了雪的身体,甚至能听到骨头破碎的声音,他不断吐出鲜血,苍白的肌肤被血染红,他始终没有醒来,像尊人偶静静地躺在血泊中。
【没关系的禾乐,我根本没有痛觉,我只是一个大脑,只是个意识……】
声音越来越小,禾乐终于感觉到恐慌,那个人真得要消失了,彻底的死去。
“雪!这不是你的世界吗,控制它,别睡过去,“禾乐使劲推着巨石,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太微弱了,根本撼动不了它。
温热的血在地面蜿蜒开来,禾乐的手沾满了对方的血,红色的液体刺痛了他的眼,身体控制不住得颤抖,彷徨和恐惧侵蚀着他的大脑。
“回答我!”他对着那人悲鸣,却再也得不到回复。
没有了,脑海里的那个声音彻底消失了,雪已经……
泪水滑下,声音发颤,“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不是他预想的结果。
黑色区坏的越来越严重,再不离开,他也会被碎石砸中,青年愣愣地跪在原地,已经无法站起了。比预想还要痛苦百倍,那卑微到极点的话令禾乐无比心痛,他不知道为何流泪,心脏像被活生生地剜走了。
“嘣嘭,”内壁开始崩塌,眼看它摇摇欲坠,就要塌下来时,世界却突然静止了。
雪的尸体化成了白色的碎片,它们在空中飞舞,泛着淡淡的白光,最终却像烟火一样消散得干干净净。
“不!”这一瞬间发生的太快,禾乐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他向空中伸出手,却连最后的幻影都没碰到。
没有了……“滴答,”视线模糊,眼前的一切都看不清了,指尖微微颤抖着,眼神空洞,他跪在废墟之中,宛如被世界抛弃了一般。
缓慢且稳健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是谁来了?禾乐缓缓地转过身,直到看清了来者。
“裴莫哲?”青年的神情很迷茫,眼框泛红。
男人颔首,“它为你争取了这么多时间,你却又自己跑了回来。”
禾乐咬住自己的手指,“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带他走,”他抽气,连声音都是哽咽的,“他真的死了?不会的,他说过这是他的世界!”
裴莫哲看着神经混乱的禾乐,没反问道:“你很难过,难道你很重视他?”
“……我不知道,”不知道,他连自己的心都读不懂了,不应该,这都不对。禾乐抱住自己的脑袋,妄图找出自己哪里做错了,“为什么会这样?我又错了吗……”
雪为自己铺好了所有路,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我为什么不按他的计划逃离,为什么要返回来,真得只是愧疚吗?
不,不是。
那是为什么?
答案早已写在了他的心里,明明张口欲出,却始终不肯说出,
裴莫哲与禾乐交谈的同时还控制高纬度世界的身体,此时的实验室已经乱成了一团,他自嘲地笑了笑,“你真以为它又无害又脆弱?你居然可怜它,同情它!”他绕着禾乐走了一圈,言语中充满了嘲讽。
另一边。
“裴博士!我们制止不住它……中央光脑已经被入侵,它的意识很快就会渗透进光网里,即便我们现在摧毁它的本体,只要光网还在,它便不会消亡,”负责人在男人耳边惊恐地大喊,现在的雪已经有了自我意识,它能不断的学习进化,比人工智能恐怖百倍。
没有实体的它,可以像病毒一样藏在光网的各个角落,它即不是生命,也不是一道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