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的倭人海寇亦皆是面无表情,一脸肃厉。
这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
岛上三百多名海寇全部严正以待,巡守在巢穴的各处要塞。
议事堂两壁插着数十支火把,火焰熊熊燃烧着,时不时发出劈啪的破裂声,偶尔从大门吹进一道冷风,火焰翻转跳跃,左右摇曳,整个屋子忽明忽暗,似是鬼影绰绰,为沈暗的凝滞增添了几分阴森和诡秘。
“@¥@#……amp;*。”(公子,那个女人死了,这下……我们该怎麽做才能拿到造船图纸?)幸之助悄悄抹去额上的冷汗,小声地试探着向首座上阴气四溢的北条纯一郎询问道。他原本是东瀛一落魄贵族,集结了一批浪人流落到这南海为寇,随着来自各地的亡命者不断加入,队伍越来越大,他的野心也越来越大,时时梦想着能再回东瀛,靠着这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队打下家族昔日的荣光。
一个月前,他等到了这个机会,东瀛最高执权者北条家族的公子居然带着几十个武士和忍者找到他,要求他协助北条家从南海霸主手中获取战船的制造图纸,并许诺一旦事成之后,将赐予他卫门左之职。
这可是天上砸下的大馅饼啊,他当即不顾军师莫夜的劝阻,欣然奉北条家公子为主上,向南海霸主发出了挑衅。谁知无论他与公子定下何种诡诈计谋,均以失败而告终。这次捉住了南海霸主的妻子,本该是最值得庆幸的天大幸事,结果却比任何一次失败都可怕──两个北条公子竟然一死一残?!隐隐的,他心里生出了不祥的预感。
北条纯一郎阴狠的目光移到他脸上,他心里一抖,赶忙拉开一个小心翼翼的笑容。
阴狠的男人也微微勾起一丝冷笑,声音沈冷如寒冰,“@@#@¥*amp;@?”(幸之助,这麽大的响动,怎麽到现在都看不见莫夜的人影?)
幸之助一怔,是啊,莫夜呢?这个军师原本是一直寸步不离地跟在自己身边的。
“@##@¥。”(我……我不知道。)他呐呐道,额际又滴下数颗冷汗。
磅啷!北条纯一郎面色一变,猛地抬脚踢翻面前的桌子,巨大的碰撞声竟将偌大的屋子震得颤了三颤。
“八──嘎!”他站起身,仅剩的右手从腰间抽出雪亮的武士刀反手一刀,身下的楠木座椅瞬间四分五裂。
与此同时,屋外突然响起一声惨烈的变调的悲号,有力地拉开了屠岛的序幕。
屋内所有人一惊,北条纯一郎更是疾步跨出大门。
屋外各处回廊墙柱、巨石怪树上同屋内一样,每隔数十步就插上一支巨大的火把,火焰在风中狂舞,映衬着墨般的夜色像是鲜血一般妖冶华美,阴森诡谲。
曾经,这彻夜舞蹈的火焰是这群海寇威凌弱者、骇人胆魂、助纣为虐的帮凶。如今,它却成了海寇走向死亡的见证者。
火光照耀处,可以看到殷红的鲜血在飞洒、一蓬蓬,一滴滴浸润进干涸贫瘠的土地。
火光中,一道道悍厉的黑影高举着雪亮的大刀,刀光骤闪,宛似宰切豆腐一般收割着鲜活的生命。不是一刀毙命,而是残忍地先卸四肢,再捣脏腑,最后削去天灵盖,让人活生生死在最惨烈的痛苦中。
断指、断手、断脚、心、肝、肚肠……无数个人体器官在一声声悲厉的惨嚎中纷纷抛洒在各个角落。所有试图逃跑的海寇全都被森森寒光避退,进而逐渐化为残肢断体。
修罗地狱之中,有一美丽男子闲庭踱步,翩然而至。其长身玉立,唇畔浅笑盈盈,狭长的凤眸明媚温柔,额间一点朱砂痣不显一丝佛的慈悲,倒平添万分蛊惑妖娆之美。
“邪风!”棣属本地人士的海寇骇然惊呼,来者竟然是南海霸主手下的三大总事之一──主掌刑事的邪风!
邪风唇畔的笑意更深,修长白净的双手有礼地向众人抱拳一揖,清朗温柔的标准东瀛语徐徐吐出:“@#@¥¥#@@amp;*¥#@。”(北条公子,在下邪风,敢问您对我南岛的见面礼可还满意?在下此次前来是特地恭迎我家夫人回岛的。)
北条纯一郎本是惨白的面庞此刻涨得通红,额上冒出一根根青筋,高大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牙齿似乎也在咯咯作响。
“八嘎!”他勃然大怒,手中的武士刀如流光般射向美丽温柔的男人,与刀光一起射出的还有身边的六个忍者,勾镰、刺刃、弯刀……数种兵器无声无息地袭到男子身边。
六杀阵,是高级忍者最残忍最无坚不摧的杀人阵法,也是北条纯一郎此次前来南海所携带的最大的王牌之技。
“米粒之珠,也敢与皓月争辉!”邪风朗声长笑,清喝一声,掌中蓦地出现一把两尺余长的金刀,正是他杀人夺命的“断魂刀”。
火影魉魍中,他握刀的大掌一紧,刀身诡异地急然颤抖,每一次的颤抖,便泼洒出圈圈飞旋的光弧,砰砰砰,只听数道撞响,数种夺命的武器全部无功而返。
六名忍者漆黑的身形绕着邪风交错跳跃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倏地已是一道影墙了,影墙中,有点点寒光飞速闪动。
邪风垂眸一笑,眉意间澹澹神光涌动,竟带上了无边的慈悲与怜悯。掌中金刀光芒猝涨,刀气吞吐穿梭,宛似玄术一般。颀长的身体全被裹进熠熠刀光之中。
如果此刻有一见多识广的中原武林人士在此,定会骇然惊呼,这是武技中无懈可击的至高精华“驭器成气!”但很可惜,在场的人没有一个认识,不识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