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再抬头时,看到屋内站了上百名的女子,一个个愁云惨雾的挤作一团。
“我要回家。”一名沉默良久的女子,突然发作大哭,本来只是一群驯服的羔羊,被这夜里号啕的一嗓子,惊醒了六神无主的女子们。
一个叫,第二个便跟着也唤了一声:“我想我娘了。”
待到众人的情绪被思亲之情带起,诺大的厅内,响起一片呜咽之声。
施雪菲是唯一没有哭,也不掉泪的异类,只拿眼四处搜寻着何处有出口可以出去。
左左右右都站着人,连她刚刚躺过的床上,也坐了一堆号丧般的女子。
“你们怎么在?”她问
“我们也不知道。”
等于没有问。
施雪菲下床,向人堆里走去,哪有这在呆着哭哭啼啼叫爹喊娘的,应当找个明白人问问才对。
拔开人群,大门就在眼前,手推门时,听到“哐啷哐啷……”的金属碰木板的声音。
外面落锁了!!
透过门缝向外看去,十几名锦衣卫居然把守在门外,一个个手中执矛,仗剑,看着却不像是保护房内的这一百来号女子,反而像是看守着女她们,防止外逃。
施雪菲眼珠在转向了另一侧,两名侍女模样的女子,跟在一名身着白衣女子的身后。
走了几步后,便不肯再向前行。
两名女子冲那白衣女子扑通跪倒在地,脸上带着泪珠儿,张嘴说着什么。
施雪菲努想听清楚,奈何身后一群嘤嘤涰泣之声,只见那两名跪地女张嘴不停的说,却听不到任何一句完整话。
“别哭了!”施雪菲忍无可忍,回头冲那名哭得最凶的少女大吼一声。
那女子顿时没有了话,身子一抽一抽的,泪还在脸上,声音倒是换成了细细的吸气声。
厅内安静了一会,女子们各种目光冲施雪菲打量,她如跌进了花丛中的一只特别各色的狗尾花,头发没有梳发髻,只用一条带子绑了个松散的结,一条浅紫的裙,也比常人的要短些,露出了小腿,对襟藕色小袄,连袖子都没有,似乎是为了图凉快,被什么剪了去。
一人对峙百人,短暂的平静之后,便听到一个母猪般的号叫:“你给我进去!”
施雪菲被身后的门一顶,整个人扑了出去,直接摔在了刚被她凶过的少女身上,跟她滚作一团。
施雪菲揉了揉腰,站起脸带歉意的道:“不好意思……”
少女俯在地上,手吃力的支起身体,不知所措的呆愣了一会,当琥珀般润透的眼慢慢望向她时,目光里带着疑惑和兴奋,半张着嘴指着施雪菲的脸,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我拉你。”施雪菲伸手想扶她,身后骤然感应到一股风扑上来,回头看,胡玉容一身华服,光芒万丈的站在了她的身后。
突然,厅内一百多女子,纷纷向后退,胆大只有施雪菲和那名少女没有动,她们二人,一个保持着躬身扶人之姿,一个坐在地上,目瞪口呆的看着来人。
厅内的百名女子,纷纷跪倒,口中齐呼:“奴婢拜见王妃。”
施雪菲被人挤到了最前面,扑的一声给来人结结实实的跪下了。
胡玉容只冷冷的看着前方,一脚踩在施雪菲的手指尖上,施雪菲痛得娇身一颤,感觉到头顶上方有两道寒光直射下来。
胡玉容的嘴角不自觉的轻轻上扬,施雪菲顿觉小指尖骨碎般的巨痛直刺心尖,此时,只要再有一丝一毫的拉扯之力,她相信,她的小指就此跟她的手掌分离。
漫长的夜色,胡玉容的行走仿佛静止,一个站着如魔鬼般欺凌,一个匍匐成世上最卑微的脚下尘土任由践踏
施雪菲整个人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紧绷的身体不断的渗出汗水,面色由白变红,脖颈额角的青筋随着充血暴突,忍别人所不能忍,方向当得起一个“忍”字,一滴又一滴的透明水珠打在手背上,已不知道是汗还是泪。
“带进来。”
随着一名老太监传报,之前那两名在外的侍女和白衣女子,被押了进来。
施雪菲的手上压力以骤减,身体缓缓的松了劲,默默的收回了右手。之前被撞的少女尽量向施雪菲的身边移了移,挨在她的身边,眼神关切的看着她的手指。一颗红色的血珠从指尖渗出,艳色的液体打在地面上,刺目无比。
胡玉容一步一步走向大厅中,跪在地上的婢女们,慌忙让道,身体随着她的走动的方向移动,直到她走到了大厅内的一张软榻前站住,所有跪下的人,由之前的冲着门口跪拜,全转了个向,头朝向了厅内的榻床位置。
身着宫服的老太监挥净鞭于身前,两手互叠冲白衣女子作了揖,声音悲切的道:“孙采女,老奴就送到了这了。”
说罢,两眼含泪。
孙采女回礼道:“公公客气了。”
胡玉容冷冷的道:“徐公公,祭品那些倒是可以从俭,生殉的人就一个不能少了。”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