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来路,一向气焰嚣张,这也罢了,平日是一点儿正经事都不肯做。前世他忍了两三年,今生提早把那人发落了。
阿魏站在门口,禀道:“有三个儿子、三个儿媳、两个女儿、两个女婿……”
“可曾派人暗中监视?”
阿魏忙道:“有。”
“把他和五个男丁绑来,明晚我得空。”
“是!”
“还有,”唐修衡吩咐道,“派人去平南王府一趟,自称的下人即可,传话给黎郡主:城北是个好所在,郡主明日若是得空,不妨前去看看。”
“……就这些?”阿魏迟疑地问道。
“嗯。”
“是,小的这就去。”
唐修衡换了身半新不旧的锦袍,想到宁立江做的蠢事,有点儿啼笑皆非。
自己都承认,性情难相与,很招人恨。但是,从没见过用这么幼稚的法子给他添堵的人。
可也真膈应到他了。大兴的宅子,母亲很喜欢,每年秋日,都会去那里几次,很享受田园风景。
去给太夫人请安的时候,两个弟妹也在。一如以往,两个能说会道的人即刻变成了哑巴,见礼之后就找借口退了出去。
外面很多大男人,也都像她们似的。他已经见怪不怪。
太夫人拉着他在大炕上坐下,好一番嘘寒问暖,随后说起了近来与周家相关的事情,末了道:“倒是没想到,林大公子会这样整治周家。”
唐修衡一笑。林同那个人,挺孩子气的,从来不管法子上不上得了台面,只要奏效就行。
太夫人话锋一转,提起了薇珑来家里做客,以及当日下午进宫见皇后的事,“那天周家母女两个也来了,瞧着郡主对她们很是客气,一丝脾气都没有。真真儿是好涵养。”
薇珑的涵养,自然是一等一的,连他都想象不出谁能把她惹得失态。笑意到了唐修衡眼里,“那是她入了您的眼,换个人大抵就不是这么想了。”
太夫人就笑,“有心人从来不少,惯会曲解旁人的言行。”打量着长子眉宇间隐含疲惫,道,“若是乏了,便回房去歇息吧。”
“还好。”唐修衡略一犹豫,“您要是没别的事,我在您这儿躺会儿。”
太夫人喜笑颜开,“没别的事。”转头吩咐丫鬟取一床被褥。
“不用。”唐修衡蹬掉薄底靴子,扯过一个大迎枕做枕头,“可别说我没体统,这都是您惯的。”
“我可不记得给你立过这样的规矩。”太夫人从丫鬟手里取过被子,给他盖上,又道,“要是可行,尽早到平南王府提亲才好。郡主那样的才貌,惦记的人家一向不少。王爷回来没多久,便有人上门提亲去了。”
唐修衡失笑,“您怎么比我还心急。”
“又怎么能不心急呢?”太夫人笑道,“你可别不当回事。这高门之间的亲事,短则一半年,长则三五年才能把新人迎进门。平南王府那样的门第,说定亲事之后,还要请皇上赐婚,凡事都要照着章程走。你可得好生去办,别让我空欢喜一场。”
“……”以往真没细想过,娶妻是这样繁琐的一件事。他得怎么做,才能早一些把薇珑娶到家中?毕竟,如今与前世娶她的情形迥异。
“听到没有?”太夫人推了儿子一下,“我可没有危言耸听,不信你就去问问礼部。”
“听到了。”唐修衡感激地一笑,“我记下了。”
“那就好。”太夫人舒心地笑起来。
·
实际上是唐修衡的别院,名义上则属于一个外放的官员——私底下过了银钱,没到顺天府过名录。
前世,薇珑看中了这个地方,想买下来,屡屡碰壁——下人如何都不肯传话给主人家,当时气得她。后来唐修衡得知,忍俊不禁,说了原委,她才没了脾气。
是少见的让人一看就喜欢,并且不需做改动的宅邸。它只需要人冬日前来踏雪、赏梅。
这日辰正,薇珑乘坐马车抵达。
走进园中,入目的是凌寒盛开的梅花,清浅香气萦绕鼻端。
此间只在居中的位置建了一所院落,屋宇甚是高大、宽广。
薇珑走进院落,步上石阶。
到了门口,阿魏满脸带笑地上前来行礼。
薇珑颔首一笑,示意安亭打赏。
阿魏谢赏之后,对安亭、琴书道:“后院还有一些新奇的花色,二位姐姐去看看?”
安亭、琴书对他礼貌的一笑,并不回应,看向薇珑。
薇珑点头,“去吧。”
安亭、琴书不免好奇:是怎样的主人家,能让郡主这般放心?但是郡主放心,她们也就不需担心,俱是行礼称是,随着引路的仆妇去了后院。
阿魏推开高大的厅堂门扇,躬身请薇珑入内。待人进到门里,将门关拢。
室内布置得很简单,根本就不是用来待客的:居中一张长条矮几,近前散放着坐垫;左右两个檀木书柜,柜门嵌着玻璃;南窗下一张四方桌,两把圆椅;北窗下设有琴台。
唐修衡坐在矮几一侧,正在批示公文,听得她的脚步声,唇角上扬,“这么早?”
“嗯。”薇珑笑着走过去,“你还不是一样。”
唐修衡放下手里的笔,拍一拍身侧的坐垫,又取过一支写大字用的狼毫,“给你的。”
“……”薇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从没习过大字,笔再好,也没用武之地。想推辞,觉着不合适,这怎么也算他一份心意;不推辞,又有点儿埋怨他:不是很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