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他们,腰腿已经柔韧得多了,但是仍然不能懈怠,清晨起身后,压腿,耗腿,踢腿,耗顶,下腰,耗腰,虎跳,抢背……每日都要练足几个时辰。这些功课,要伴随他们一辈子,稍一停歇,功就抽了,“一日不练,自己知道;两日不练,师父知道;三日不练,座上知道。”只要你是干着唱戏这一行,这一生,就得把每日每夜,整个身心,毫无保留地搭在里头。
秋后的日头,出得已经很晚,早上五六点钟的时候,天还没全亮,暗灰色的天空中,依稀能看着一颗颗的星星。白家的小院,照例是早已热热闹闹了,樱草穿一身粉红的夹袄夹裤,蹲在堂屋前的檐廊底下,傻呵呵地看三兄弟踢四门腿。三个光头跣足的小子,都穿着短打裤褂,腰里紧扎一条板带,两膀端平,围着院子遛圈子,两条腿轮流踢起各种花式:向前踢到额头叫正腿,向侧踢到耳畔叫旁腿,踢到对面一侧的耳畔叫十字腿,划着圈子踢到手掌心叫月亮门腿……三兄弟里头,腰腿最好的是天青,每一踢都能轻松到位,啪啪作响,樱草看得开心,轻轻地跟着拍手儿。
“纯一小棒槌,这也大惊小怪。”竹青嘟哝着:“看小爷我蝎了虎子撩门帘——露一小手儿给你看看!”